无题

蓉城大学正门的鎏金校牌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祁璟昱将旧黑伞收进帆布包时，紫檀手串勾住了拉链头。

学院迎新处的遮阳棚在日光下泛着冷调的蓝。

"物理系在这边登记。"

江蕴初递来新生手册的瞬间，他注意到她虎口的烫伤被创可贴遮住，上面画着只简笔小猫。

蝉鸣忽远忽近，祁璟昱在登记表上签字时，钢笔漏出墨点。

江蕴初睫毛颤了颤，从抽屉取出新表格："需要备用笔吗？"

他接过宿舍钥匙时，金属牌在掌心沁出薄汗，307的门牌号被夕阳折出细碎光斑。

梅园宿舍楼前的香樟树下，祁璟昱仰头数着楼层。

梅园3栋的爬山虎攀在红砖墙上，祁璟昱推开307室门时，木屑味混着樟脑丸气息扑面而来。

紫檀手串撞在金属门牌上。六月的阳光穿过老式铁窗，在水泥地面烙下菱形光斑。

靠窗的下铺已经铺好深灰床单，边角用文件夹压出笔直线条。

"兄弟你也是307？"斜挎篮球的男生撞进视线，运动发带压着乱翘的卷发，"周子昂，家里就是这边的。"他扬了扬手里的可乐，冰块撞得塑料杯哐当响。

祁璟昱颔首致意：“祁璟昱，京城人。”

“京城?兄弟，你是京爷啊。”

“不敢当，小门小户罢了。”

两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便聊了起来。

他刚把行李箱推进柜子，周子昂就甩着湿漉漉的毛巾凑过来："晚上去二食堂？听说医学部那边......"

说着，他挤眉弄眼的看着祁璟昱。

祁璟昱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一来，二食堂的饭不仅好吃，而且性价比极高。

二来，二食堂靠近医学部，而医学部的男女比例又极度失衡。

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也说不定。

不过……

祁璟昱无奈的叹了口气，指着寝室的地面说：“我们的寝室实在是太脏了，两个人想要干完估计得好一会。”

“况且我们还需要去购买一些打扫寝室用的东西……”

“……”

周子昂抹了把脸，“走吧。”

两人去商店购买了垃圾桶扫把等清扫工具。

等回到宿舍时，祁璟昱推开宿舍门的瞬间，消毒水的气味像把手术刀划开空气。

他看见斜对角原本空置的床铺被堆成小型解剖台，不锈钢托盘里码着柳叶刀和镊子，在夕阳里泛着冷光。

"医学院的都这么硬核？"周子昂的篮球在地板上弹了两下，骨碌碌滚到解剖台底下。

床前的人转过身来。

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医用橡胶手套还没摘，指尖沾着解剖图谱专用的彩色记号笔痕迹。

"江砚。"他摘掉口罩时推了下银丝眼镜，鼻梁上有道新鲜的压痕，"临床医学新生。"

清扫宿舍的队伍又加入一人，效率自然提高不少。

三个人紧赶慢赶终于在饭点前结束打扫，向着食堂进发。

去二食堂的路上要穿过医学部中庭。

暮色中的白求恩雕像蒙着灰蓝阴影，周子昂突然指着三楼某扇窗："那间教室的解剖台自己在动！"

祁璟昱抬头时只看到窗帘诡谲的起伏。江砚扶了扶眼镜："那是遗体捐献登记室，现在应该......"

话没说完，三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周子昂的篮球从指间滑落，沿着青石板路滚进灌木丛。

食堂不锈钢餐盘的反光晃得人睁不开眼。

周子昂舀着辣子鸡丁嘟囔："听说校花在二窗口勤工俭学。"

二食堂的吊扇搅动暑气，祁璟昱夹起排骨时听见隔壁桌汤匙落地的脆响。

薄荷香混在红烧肉的热气里飘来，江蕴初正用两根手指捏着酸奶包装，眉心微蹙地撕扯封口处的铝箔纸。

酸奶溅上虎口的刹那，她突然抬头，目光堪堪擦过祁璟昱来不及移开的视线。

"看入迷了？"周子昂戳着碗里的鹌鹑蛋，"医学院高岭之花，据说解剖课能面不改色掏兔子内脏。"

他突然压低声音，"但听说她有时会偷偷给流浪猫喂食。"

祁璟昱笑了笑，“赶快吃吧，一会要去领军训服。”

“我可不想在路灯下喂蚊子吃。”一旁的江砚边说边吃，“晚点查寝，你们的东西收拾好了吗。”

闻言，周子昂脸色一变，扒饭速度加速。

饭后，三人领完军训服，就回到了寝室。

周子昂一回宿舍遍来到自己床前低头。

抬头时，向两人一人抛去一瓶冰可乐。

铝罐在空中划出弧线，祁璟昱接住时腕间佛珠轻响，水珠顺着罐身滑进洗白的袖口。

瓶底映出窗外晾衣绳晃动的影子，他突然听见钥匙串碰撞的脆响。

"查房。"江蕴初叩门时马尾辫梢扫过门框，工装裤口袋露出半截值班日志。

戴着红袖章的女生站在逆光里，马尾辫随转头的动作扫过肩头。

"电煮锅暂扣。"她钢笔悬在登记簿上方。

周子昂挠头讪笑："给老乡带的东西，绝对不用..."话音未落，祁璟昱将紫檀手串套在锅柄上："镇宅。"

三人都愣住了。江蕴初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笔尖划掉违规记录："下不为例。"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周子昂才长舒口气瘫在椅子上："江蕴初啊，医学院学生会纪检部长。"

他对着手机屏努嘴，表白墙置顶照片里穿白大褂的女生正在显微镜前抬头，睫毛在冷光里凝着霜。

江砚趴在窗台吹口哨："听说她三年换了八个兼职，奖学金拿到手软。"

祁璟昱转动佛珠数到第七圈，突然起身："买蚊香。"

便利店冷气扑面而来时，江蕴初正在货架前补货。

他伸手取下最高层的电蚊香片，瞥见价签旁用铅笔写着：推荐新生购买。

"这个效果更好。"江蕴初突然出现在身后，指尖点着薄荷味蚊香。

便利店广播突然插播暴雨预警，他多拿了两把折叠伞："舍友托买的。"

推开寝室门时，周子昂正对着电煮锅双手合十："祁哥你这手串神了！"

江砚看着医学用书道："刚学生会来说，咱们要和宿管助理结对子。"

值班表在风中翻页，江蕴初的名字后面跟着207室编号。

他将薄荷蚊香分给室友：“都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军训。”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