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曦臣既不能给他致命一击,又不能贸然拔剑,脱口道:
蓝涣(字:曦臣)别动!
金光瑶也确实走不动了。
他一手握住胸前的剑锋,定住身形,吐出一口血,道:
金光瑶好一个“一问三不知”!难怪了…藏了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你了!
聂怀桑哆哆嗦嗦:
聂怀桑曦臣哥你信我,我刚才是真的看到他…
金光瑶面色狰狞,喝道:
金光瑶你!
他又想朝聂怀桑扑去,剑往里又往他胸口里插了一寸,蓝曦臣也喝道:
蓝涣(字:曦臣)别动!
之前他已经吃了金光瑶无数个亏、过他无数次当,这一次也难免心怀警惕,怀疑他是因为被聂怀桑拆穿背后的动作,情急之下才故意反咬,只为再次使他分神。
金光瑶轻而易举地读懂了他目光的意思,怒极反笑,道:
金光瑶蓝曦臣!
金光瑶我这一生撒谎无数害人无数,如你所言,杀父杀兄杀妻杀子杀师杀友,天下的坏事我什么没做过!
他吸进一口气,哑声道:
金光瑶可我独独从没想过要害你!
蓝曦臣怔然。
金光瑶便是阿姝…我也不是没有利用过…
蓝渺指尖紧绷。
金光瑶红着眼眶,低低地笑出声:
金光瑶只有你…就只有你…
他又喘了几口气,抓着他的剑,咬牙道:
金光瑶…当初你云深不知处被烧毁逃窜在外,救你于水火之的是谁?
金光瑶后来姑苏蓝氏重建云深不知处,鼎力相助的又是谁?
金光瑶这么多年来,我何曾打压过姑苏蓝氏,哪次不是百般支持!
金光瑶除了这次暂压了你的灵力,我何曾对不起过你和你家族?何时向你邀过恩!
听着这些质问,蓝曦臣竟无法说服自己再去对他使用禁言。
金光瑶讥讽一笑:
金光瑶苏悯善不过因为当年我记住了他的名字,便能如此报我…
金光瑶而你,泽芜君,蓝宗主,照样和聂明玦一样容不下我!
金光瑶如今…就连一条生路都不肯给我!
这句说完,金光瑶突然急速向后退去,朔月从他胸口拔出。
江澄几乎是下意识喊道:
江晚吟别让他逃了!
蓝曦臣两步前,不费吹灰之力便将他再次擒住。
金光瑶现在这个样子,跑得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去,就算是金凌蒙眼睛也能抓住他。
何况他多处受伤,又了致命一剑,早已无需防备了。
可魏无羡却突然反应过来,喝道:
魏婴(字:无羡)他不是要逃!!!泽芜君快离开他!
已经迟了,金光瑶断肢的血淌到了那口棺材之,淅淅沥沥的鲜血爬过魏无羡原先画过的地方,破坏了符,又顺着缝隙流进了棺材。
已经被封住的霸下,猛地破棺而出!
棺盖四分五裂!
金光瑶不是要逃跑,而是要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蓝曦臣引到霸下这边,同归于尽!
蓝忘机斥出避尘,风驰电掣着朝那边刺去,可霸下几乎跟本不畏惧此类仙器,即便是避尘击了它,多半也无法阻止它进一步缩小和蓝曦臣喉咙之间近在咫尺的距离。
然而,在那柄刀还差毫厘便可划过蓝曦臣脖子时,金光瑶用残存的左手在他胸口猛地击了一掌,把蓝曦臣推了出去。
他自己则被拽进了棺材里,高高举起,像举着一只布偶,画面可怖之极。金光瑶残存的一手掰着霸下,因痛苦挣扎不止,一边披头散发地挣扎,一边从眼里放出凶光,声嘶力竭破口大骂道:
金光瑶聂明玦!你以为老子真怕你吗?!我…
他呛出一口艰难万状的鲜血,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异常残忍且清晰的一声“喀喀”。
金光瑶喉间发出一丝咽气的呜咽。
金凌肩头一颤,闭目捂耳,不敢再听再看。
蓝曦臣被推得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尚未明白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什么,蓝渺则当机立断在庙那座眉清目秀的观音神像背后一拍,神像周身震颤,朝棺材那边飞去。
霸下尚在审视着手已经歪了头的这具尸体,一座沉重的观音像袭来,生生又把它砸得倒了回去。
魏无羡一跃而,踩在观音像的胸口。
棺盖已裂,也只能将这座观音像充作棺盖来封禁暴起的霸下了。
霸下在底下一掌一掌地拍击神像,想要出来,魏无羡也随之一震一震,东倒西歪,险些被掀下来。
他晃了几下,发现根本无法下手画符,道:
魏婴(字:无羡)阿渺快快快,快来跟我一起,加个人多个重量,它再多拍两下这观音像非又散架了不可…
话音未落,忽然,魏无羡觉得自己的身体和视线都倾斜了。
蓝渺已握住了棺材的一端,将这一端提了起来。
提起来…
嗯?
等等!
魏婴(字:无羡)?!!!!
也是说,她仅凭一只左手,便把这具沉甸甸的实木棺、棺内的两个死人、棺材的一座观音像、观音像的魏无羡,提离了地面。
魏无羡瞠目结舌。
其实他早知道蓝家人大多臂力惊人,比如蓝忘机当年,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单手提溜起
他和苏涉两个人,可他没见过阿渺的…
不是…阿渺…
他猜到阿渺作为蓝家人不会太差,可这也…太惊人了!
蓝渺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依然面不改色,右手挥出一根银色的筝弦。
筝弦如飞梭一般,嗖嗖绕着棺材和观音像缠了数十圈,将这两样东西牢牢绑在一起。
然后是第二根、第三根…确认霸下和金光瑶已经被死死封住之后,她这才陡然松开左手。
魏无羡其实猜错了,十六年前的蓝渺,即便是臂力惊人,却也不至于便到了这种程度。但是如今十六年过去,今时不同往日,蓝渺平日里又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日积月累锻炼下来…难免进步了许多。
棺木一端落地,发出巨响,魏无羡也跟着一歪,蓝渺立刻迎了去,将滑落下来的他扶住。
蓝曦臣怔怔盯着被七根筝弦封缠的那口棺材,尚在失神。
聂怀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悚然道:
聂怀桑…曦、曦臣哥,你没事吧?
蓝曦臣恍惚道:
蓝涣(字:曦臣)怀桑,刚才,他真的在背后想偷袭我吗?
聂怀桑表情纠结又懊恼:
聂怀桑我好像是看到了…
听他期期艾艾,蓝曦臣不由得开口:
蓝涣(字:曦臣)你再仔细想想。
聂怀桑更苦恼了:
聂怀桑你这么问我,我也不敢确定了…真的是好像…
蓝曦臣难得有点厉声:
蓝涣(字:曦臣)不要好像!到底有没有!
聂怀桑为难地道:
聂怀桑…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聂怀桑一被逼急了,只会重复这一句。
蓝曦臣把额头埋进手里,看去头痛欲裂,不想再说话。
蓝渺沉默地站在一旁,眉眼微敛。
…聂怀桑…
她回过头,看向那口棺木。
…金光瑶…
如今…
都结束了。
忽然,魏无羡道:
魏婴(字:无羡)聂兄。
聂怀桑愣愣地看向他:
聂怀桑啊?
魏无羡微笑道:
魏婴(字:无羡)方才苏涉是怎么刺伤你的?
聂怀桑小心翼翼道:
聂怀桑他背着三哥…背着金宗主逃跑,我挡了他的路,所以…
魏无羡唇角弧度更深:
魏婴(字:无羡)是吗?我记得好像当时你站的位置,并没有挡在他们逃跑的方向啊。
聂怀桑大吃一惊:
聂怀桑总不至于是我故意撞去找刺的吧?
魏无羡笑了笑,道:
魏婴(字:无羡)我没这么说。
聂怀桑那魏兄你是想说什么?
魏婴(字:无羡)我只是忽然串起了一些事。
聂怀桑什么事?
魏婴(字:无羡)金光瑶说,有个人给他送了一封信,威胁他在七天之后将他做的所有事告知天下。
魏婴(字:无羡)先假设他没有撒谎,说的是实话。那么这个人简直是多此一举。
魏婴(字:无羡)如果你要曝光一个人的罪行,你为什么不直接曝光,还要特地去通知本人,我手有你的罪证?
聂怀桑三哥…金宗主不是说了,这个人是想让他自裁谢罪吗?
魏婴(字:无羡)醒醒吧,用脚跟想也知道金光瑶不会选择自裁谢罪,这样做有什么意义?看去好像没有意义。
魏婴(字:无羡)不过,一个能扒出金光瑶这些陈年秘迹的人,真的会走一步废棋吗?这种多此一举,必定是有目的的,要促成某件事,催生某样东西。
蓝曦臣怔然地插话:
蓝涣(字:曦臣)催生?什么东西?
蓝渺一字一顿沉声开口:
蓝渺(字:幼姝)哥…金光瑶的杀心。
若是平日的泽芜君,自然不可能想不到这一步,但他此时恐怕已经没有闲暇心思去思考了。
魏无羡点了点头:
魏婴(字:无羡)不错。
魏婴(字:无羡)正是这封信,把金光瑶的杀心催生到前所未有的高度。
魏婴(字:无羡)对方不是说七天后要他等着他的死期吗?那他先下手为强,在七天之内先把百家主力在乱葬岗一锅端了,看谁先死。
蓝曦臣迫不及待反问道:
蓝涣(字:曦臣)你是说,这是送信人要达到的目的?只是为了催促他动手?
魏无羡不置可否:
魏婴(字:无羡)我是这么想的。
蓝曦臣摇头,道:
蓝涣(字:曦臣)…那么这个送信人究竟是想做什么?究竟是揭发金光瑶,还是血洗百家?
不。
蓝渺在心中轻声道:
他只是…想要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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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糖马上就要结束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