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病的,可能是两年前?三年前?四年前?
我记不清楚了。记忆越来越模糊。
遇见照裕那天,很平淡,那天日暮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在这个男孩的支持下去直面自己,这个过程再痛苦,但想起他两只小老鼠一样黑黢黢的眼睛,就觉得像掉进海里一样,黑色的,深海一样的,就觉得幽静,心突然就静了。
和文字打交道的无数次去书店,都会有意无意的去瞄两眼关于自我救赎和被救赎的书。我贪婪,渴望在这些书里,找见共鸣,就像掉进水里溺水一样,渴望捡起一把绳子,或者一颗救生圈,渴望浮起来,渴望呼吸。但往往翻了五页不到,满心失望,轻轻放下书以后,嘴角满是自嘲的讽刺,是啊,别人笔下的救赎,都是他的自救,我却妄想也能拉我一把,满脑子都是:“你配吗?”“你是谁,姓甚名谁”“人家是你的什么人?”“凭什么别人没经历过你经历的,你就要求别人去懂你?”...
这些时刻,脑袋里演过无数次独角戏,无言戏,像默片一样。头疼。
这种头疼,先从心口出发,感觉像什么,像你明明不想吃屎,但是必须得吃屎,你既接受不了,又拒绝不下,然后这种厌恶感延伸,延伸到大脑,严重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大脑里有两把手,一手一边,扯你的脑仁,哪只手都不放开,哪只手都想更用力。
是了,我病了,病的不轻,却不致死。
有段时间我很不想承认我病了,我跟无数第一次听见这个消息的人一样,我觉得我想多了,也许,一颗歪草,它只是长歪了,但我坐在它面前,我会想,他是被人压歪的,还是被狗尿歪的,不一样的是,在思想的后几秒乃至几分钟,我突然觉得酸楚,在想,为什么它不能正常生长,不管是自身原因还是外界因素,为什么不能正常生长,为什么它做不到正常生长,为什么没能让它正常生长。
“你看看,像我吗?”
我可能脑袋里脑仁比别人大了一点吧,也许出个车祸,被车轮压开的脑壳,会甩出来一大片白色的,混合着鲜血的,充满思想的脑浆。过路的人,一边呕吐,一边夸赞:“呕你看!这人脑浆真多,肯定是个发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