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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厌恶

撕扯

你有没有恶心过自己,厌恶,嫌弃?我有。

一直都是。

每天会看见大量的信息。瘦骨嶙峋的男人,光着膀子拉着重车,身上全是汗滴,晒得黢黑,没有表情,但他吃完一份不好吃的快餐,一粒一粒米,一个一个配菜,抽上一口劣质香烟,露出满足的笑容。二十出头的青年,坐在国际面试场上,谈谈自若,瘦弱的肩膀上扛起了国内外大学的学历,博士硕士连拿奖学金,一口流利的英语,露出被知识堆起来的自信。医院里,重症病房,亲人在里面无力地喘息,病房外,拿不出钱的小年轻,流下既无奈又纠结的眼泪。建筑高架,高度不敢想象,在上面作业......

不止一个人给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人都在负重前行,比你经历多的人多了去了,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大家都苦,谁不苦?”“你就这么点承受能力啊,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你就是想太多了”。

......

是啊,我不是看不见那些人的苦,我不是不知道比我负重多的人,咬牙前行了多久,我都知道,所以我好讨厌我自己。像个恶心的蛆虫一样,我是属于那种,社会的渣子,毒瘤吧,没有付出,还不停抱怨,生活的苦,我只品尝到了万分之一,就说不行了。是吧,是这样吧?

我真恶心。

我怎么配活着?我不配。

我可真矫情,也真娇气,怎么没有一点耐力,以后要经历的还很多呢,这样子该怎么是好。

呵呵。

在不停的自我否认与自我贬低里,我找寻不见生存的意义,不觉得这是病了,噢不,是病了,一身毛病。我的承受能力,好像就是差,不会调节,不会接受,只会发酵,把悲伤与难过放大,然后自我痛苦。我的父亲,他希望我还和以前一样,不掉眼泪,不作反抗,就这样看似顺顺利利的走完这一生,可当我鼓起勇气向他求助,他语气厌恶,看着我不停落泪的眼睛,硬硬地说道:“你要是再在我前面哭,你就不要再和我说一句话,我不想听,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怂样子,你太让人失望了,你看看家里人为了你,我,你妈,为了你,操了多少心,你能不能争点气!”哑口无言,我说:“我知道了”。这四个字,回卧室的那几步路,让我无比沉重,我不记得那晚我流了多少眼泪,只记得我哭了很久很久,有多久?大概,从晚上九点哭到凌晨吧。后来我再也没有这样厉害的哭过,即使在放弃三年的一段感情的时候,我也只哭了那一会,并且红着眼睛,决绝的说:“你不要给我道歉,永远永远,不管你以后有多好,你都不要再找我,不要提复合,因为你在我这儿,连提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确实挺狠的,我知道这句话会刺痛,但那时候,失望到极点,于是,恨意大过于难过。我曾经找过很多人去寻求帮助,我确实求助过,我的闺蜜,我的朋友,我的父母,我用过很多方式,直白的,婉转的,但没有一个人,帮助我。我听过最多的话就是:“你别想太多了,会好起来的,好好吃药,好好治疗,你还是太脆弱了,你要坚强,你看看那些得癌症的人,你总不出门你可以去散散心,你想开点......”。后来,很多次很多次,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也许因为一句话,也许因为一件事,我都无比的想哭,但我知道,我一无所有,我真的没有人能接住我的眼泪了,没有人,没有人有这个义务,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这场救赎很难,我知道。我自己都救不起来我自己,怎么可能指望别人来救我。我很怕,我怕。怕什么?怕这个说要救我的人,满怀信心的来了,看见我不得控制的情绪,看见我狼狈不堪的一身毛病,看见我拖不起来的身子,在我身上,看不见希望,发现这场战役比想象中更艰难,于是离开,放弃。而我,也许已经开始在准备要向前走了,然后突然发现了这种落差,就像蜗牛一样,又缩回去了。我真的,经历了太多太多次这样的感受了,我真的不想再拿自己冒险了,信任建立的过程很难,毁掉它却很容易,再次重新建立,更难。如果,你知道我病了,要是你坚持不下去,不能陪我很久很久很久,那从一开始就不要跟我说你要拉我,因为你不仅救不了我,可能,会把自己也拉下去,可能,会把我推进更深的泥泞。

不要,给我希望,又给我失望。我没什么可输的了,只有这个躯壳了,当然,这个躯壳,什么时候都可以被带走。

阿裕带走了我仅剩一点的唯一的信任,他在医院,看着我的眼睛,轻轻地又坚定的对我说:“我知道这个病无法自愈,一定不能自愈,你只能依靠药物,你不要怕药物将要带来的副作用,这就像你脑袋里着火一样,救了火,是一定会弄湿街道的,但这一定会重新修建的。”“当然,你要是不想吃药想自己扛,可以,我陪你扛,扛不过大不了我们再吃药,再接受治疗也行”。我鼻子发酸,与他深深相拥,在医院这个地方,医生的救赎也许更神圣,但在那一刻,阿裕就是我的神,救我的神。这个男人,一开始和其他人一样,并不深入理解这个病,甚至在第一次听见我说起来的时候,他有点意外,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过犹豫,最起码那时候和现在,他义无反顾的奔向我,他愿意,接受我的所有,愿意看见我所有的狼狈。愿意这个词,太神圣,它代表了一份毫无顾虑的前行。“我愿意”这三个字,包含了很多勇气,很多情意。能被他在我想要放弃生命的那晚,救下我,我在想如果那晚我没有找他发泄,如果...如果...。

没想到过阿裕会这么快的了解并且理解关于这个病的一些,我只觉得庆幸,庆幸我还能有这样一个人,也觉得幸运,灵魂慢慢的,在向我靠拢。

我突然有了很多要好起来的冲动,这样真的,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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