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偕避而不谈,而忽然说:“我不要这个孩子。”
蓝启仁:“生下来,蓝氏养得起。”
苏与偕:“我不要!我不爱他!我不想他和我过一样的童年!”
蓝启仁少有地耐心:“你的佛丹七零八落,化解不了怨气,但这孩子可以帮你。不生下来,你会死。”
苏与偕:“那就死了,死了清净。”
蓝启仁气了个仰倒,但还控制得住自己:“你不是想救寒潭洞那小子吗?你死了怎么救他?”
苏与偕这会儿倒还清醒,只是清醒了,就更是难过:“他活不过来了……我找不到他……”
蓝启仁:“还未问灵,你怎知找不到?”
许是这会儿蓝启仁的耐心终于像一个父亲了,又或许苏与偕实在无处发泄,她突然起身抱住了蓝启仁的脖子,嚎啕大哭,发泄所有的委屈和不满。
“我就是知道!我看不见他!呜呜呜~爹!我看不见他!我找了好久,我问了好多人,我还威胁他们,可是我还是找不到,呜呜呜~他是个胆小鬼,他特别怕鬼……我不在,他一定会吓疯的,可是我就是找不到他……”
苏与偕扑过来的一瞬间,蓝启仁愣住,确实是从来没想过,女儿会抱他,也没想过,她会脱口而出喊他爹,很是亲昵的称呼。
蓝启仁不是很习惯,但还是拍了拍她的背,饶作安慰。
苏与偕忽然又放开他,把床头的锵玉拿出来给他看,像是小孩子的炫耀。
她指着尾部的篆文,说:“这是锵玉,他给我的生辰礼物!一品灵器,他自己做的,是不是很厉害?”
蓝启仁顺着她点头,“嗯,厉害。”
然后她又忽然赤着脚跑下床,翻箱倒柜,把那一件压箱底的缕金挑线红纱裙拿出来,比在身前,对蓝启仁道:“好看吗?他买的!”
“好看。”
苏与偕又推了一个箱子出来,里面塞满了奇奇怪怪的小玩具,“还有这些,都是他买的!”接着,她又可怜巴巴地怼了怼手指,说,“因为我没小钱钱~”
蓝启仁还没来得及接话,就见她拎着桑逾就冲了出去。
“哎!”蓝启仁叫不住她,赶忙跟着出去,却见她正拿着桑逾在院子里刨土,“你做什么?”
苏与偕软软糯糯的声音传来:“挖酒!”
蓝启仁:“云深不知处禁酒。”
苏与偕一边卖力地挖,一边理直气壮地批评:“这规矩不好,得改!九州先民自古便有饮酒之风,这是雅趣!你不能因为自己不会,就不让别人喝!”
蓝启仁:“……”他不和小疯子计较。
月色下,苏与偕把酒一坛坛地摆出来,“这个是桃花醉,这个是梨花白,这个是桂花酿,这个是莲花酿,这个是月季花……这些,”她笑眯眯地做了一个包揽的动作,“都是我酿的!他帮我找的辅料!”
蓝启仁问她:“听学时,你给魏婴的酒都是这里来的?”
苏与偕闻言,突然就念念有词地,把那些好不容易挖出来的酒坛子,全部都放回了坑里,填土埋好。
蓝启仁走进了两步,才听到:“不给魏无羡,再也不给他了,他是坏蛋,专门欺负小朋友。”
蓝启仁哭笑不得,但也是真的,又想笑,又想哭。
他好好的一个女儿,就被逼成了这样,该装傻的时候太清醒,该清醒的时候,不知今夕何夕。
她说温晁字狗,他点头。
她说温晁教她御剑,他蹙眉。
她说温晁是个旱鸭子,她救他起来,他还无耻占便宜。
她说温晁是个纸老虎,怕鬼怕到家规都不会背。
她说温晁养出小肥脸,是因为温逐流手艺好。
后来,她说她和温晁偷偷摸摸扣了温若寒半块阴铁,蓝启仁也是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