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世勋跟在张艺兴身后,偷偷上了二楼,他脱了鞋,走起路来,听不到丝毫声响。
走廊两侧有许多房间,张艺兴也很警觉,时不时回头看看。
每当他回头前,吴世勋便紧贴着门板,少年瘦小的身体完全能被门两边凸出的罗马柱挡住。
他看着张艺兴在某道门前停了片刻,便等着他离开,才前去观察。
吴世勋有密码锁,还得加上根铁链?

吴世勋看来里面,藏了很重要的东西。
他可不像那些侦探小说的主人公,随手能摸出根铁丝,捣鼓几下就能把锁打开。
只得放弃这次大好机会。
正要离开,屋里发出声响,像是撕扯布帛的声音。
吴世勋伫足,仔细听着,那声音变得细微,他只好贴在门板上听。
门内骤然安静,细微的声音都消失殆尽。
锋利的指甲从门缝探出,抓握在门板上,刚巧停在他的鼻尖,指甲上带着新鲜的血液,若是在有一厘米的距离,便会划花他的脸。
顿觉不妙,他快速离开门板。
里面的东西,感觉到外头有活人的气味,轻而易举抓碎了门,锁链落地,叮当作响。
吴世勋瞪大眼睛。
借着走廊的灯光,门内地面满是鲜血,墙面上也沾染不少,屋里一团人形怪物,有着奇长的红指甲,全身上下血淋淋的,唯有肚子上贴着一块奶娃的皮。
阿织我要皮……
尖细的女声,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那东西撕下肚子上的皮,随手扔在地上。
阿织把你的皮给我!
吴世勋转身便跑,他深知如果被那玩意儿抓到,必死无疑。
怪物追赶着他,速度很快,有几次他都感觉后脑勺有一股风划过。
逃命之际,吴世勋居然绊倒,狠狠往前扑去,手掌磨得生疼。
也便是这一刻,那东西追了上来,吴世勋两手撑着往后退。
它的利爪就在面前……

吴世勋以为死定了,凭空出现的一股威压弹开怪物,女人挡在他的前边。
笙笙挡在吴世勋身前,两手张开看着那东西,那东西见了笙笙的模样,没有面皮的脸部,肌肉拉动,似乎笑了。
阿织我的!那是我的脸!
鬼怪袭来,锋利的指甲冲着笙笙面部,快要贴近时,停在笙笙10厘米左右的地方。
仿佛有无数双手抓住了它。
阿织啊——!我的脸!
它的腿仿佛被压着,慢慢跪下,伸出的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往后扭曲。
届时走廊另一头传来张艺兴的惊叫声,鬼怪极为敏感的回头,随后往张艺兴的方向去。
它一离开,笙笙就脱力软倒,吴世勋扶着她,让她靠着自己的肩膀喘息。
他的眼眸一直注视着笙笙。
鬼怪固然令人害怕,能驱退鬼怪的人,哪里又能小瞧。
他庆幸于今日出于无聊才多管闲事,带她进张家,现在被她救了。
吴世勋姐姐……
笙笙你怎么在这?
吴世勋我想去洗手间,迷路了而已。
笙笙看了眼他没穿鞋的脚,后对上吴世勋清亮的大眼睛。
吴世勋鞋子,逃命时掉了。
笙笙离开这里,去一楼人多的地方,它不敢去那里。
说完她作势起身,吴世勋搀着她。
吴世勋你昵?
笙笙没关系,不用管我,不要与任何人提刚才的事,快走吧。
吴世勋乖巧应声。
张艺兴狼狈逃出房门,那团东西紧跟着他。
慌乱中他撞倒了装着木匣子的垃圾桶,木匣掉落出来,被一脚踩碎,里面的东西骤然飞出,自他的头顶将它罩住。
张艺兴看着散发着红光的薄暮,不敢置信。

那团四肢混杂的肉球,被阻拦在外,却没有离开的意思。
它们在原地打转,絮叨着:
声音有老有少,甚至有婴儿的啼哭声。
“你别怕,你出来。”
“我们不是故意吓你的,你出来。”
“有只凶悍的鬼要害你,我们是要保护你的,你出来。”
它们虽语气真挚,张艺兴又不傻当然不会被哄骗。
它们开始撞击,没有皮肤的红肉撞上薄暮又弹到墙上,墙上的血污、手印、脚印,提醒着张艺兴。
他总算知道,每年生日后的早晨,为什么满地、满墙全是血手印脚印了。
原来那戏称,每年都会收到的、艺术的、“生日礼物”这么来的。
闻声赶来的鬼怪,撞开了肉球,扒拉在外面。
阿织少爷!耀祖少爷,它们吓到你了吗?
怎么又是个叫他耀祖的人?他不是!他是张艺兴!
阿织别怕!我在这,阿织在!阿织保护你!
张艺兴隔着薄暮,看着外头的东西。
它,没有皮肤,肌肉的纹理一览无余,黑色凝结成条的血,和那团肉球一样的恶心至极。
笙笙耀祖哥哥!
笙笙追来,便看到鬼怪隔着薄暮窥探着里面的张艺兴。
怒火高涨。
一道神力光束打中阿织。
阿织凄厉惨叫,靠着墙体,融入墙壁消失,那团肉球也快速滚动消失。
没了威胁,保护张艺兴的屏障渐渐萎缩,变回那卷泛黄的纸,笙笙受尽十八层地狱酷刑,没多修整就来找张艺兴,刚才保护吴世勋时灵力已去大半,剩余的灵力,刚才彻底倾尽。
笙笙腿下一软,张艺兴伸手扶她,她两手阚阚搭在他的手臂上。
张艺兴还好吧!
此刻笙笙在他心里印象升级为,’善良的好鬼。’
笙笙没事,你拿着它离开这里,去人多的地方。
笙笙把那卷泛黄的纸塞进他手里。
张艺兴你不和我一起?那东西看起来很凶。
笙笙你都说了,它只是看起来很凶。
笙笙你快离开。
张艺兴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听话离开。
笙笙顺着走廊,慢慢搜寻着阿织的踪迹。
她来到满是木屑的书房,进到房里,脚边是个没了皮肤的奶娃。
奶娃还没彻底断气,胸膛微微有起伏,笙笙蹲下身,把奶娃抱起来。
奶娃终在她怀里断了气息。
笙笙每个人都有他的命数,下次投个好胎。
尔后,笙笙被墙上的画吸引。
笙笙耀祖哥哥的画像……

西面墙壁上挂着的耀祖画像,没了往日生机,色调灰暗,仿佛画的灵魂出走。
画中人手上的血管都变得干瘪。
笙笙走近,垫着脚尖想要取下画作,手刚触到画,便察觉不对。
这是……皮?
没等她细想,后背传来猎猎风声,她被那只鬼挖了一爪,整个人被掀到一旁的桌案上,撞飞不少摆件。
阿织我的!我的!
鬼怪拦在画前,歇斯底里地叫喊。
笙笙后背被撕开一个大口子,裸露出来的是黝黑的镜面,不是人类血肉,稍过时间才恢复。
鬼怪很紧张画像,一边提防着笙笙,一边多次扭头看画像。
笙笙皮,是你的?
鬼怪不答。
阿织是又如何!
说完,张牙舞爪又要袭击。
笙笙知道自己目前,没能力与这只恶鬼抗衡,速战速决是最好的选择。
她的人型淡去,化成本体。
一面通体漆黑的镜面,从地底缓缓升起,镜高一丈,镜大十围。
鬼怪印在镜面之上,镜面内有数不清的冤魂。
冤魂探出手来,扯住那阿织的头颅、手臂、腿脚,往镜子里面拉扯。
阿织不停挣扎,离镜面也就毫厘时,墙上那幅耀祖画像,突然出现很多红色细丝,与镜面里的冤魂争夺起这只鬼怪。
笙笙怎么会这样?!
阿织桀桀怪笑。
阿织你不好奇,为什么会有奶娃子在这里?
笙笙顿时醒悟。
阿织我享人供奉,你想拉我下地狱,不会这么轻松!
说完,恶鬼仿佛更有底气抗衡,原本快要被拉入镜中,现在却一点一点被挣脱,最后藏进画里。
笙笙变回人型,瞧着画作愤恨不已。
画像恢复栩栩如生的模样,画中人,眼眸邪性的盯着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