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时节,暴雨来的总是有些猝不及防,夜晚里,车窗外看到的是歪歪扭扭的灯红酒绿,看不真切的。
“你睡吧,等你睡醒就到了。”驾驶座上的男子调暗了车内的灯光,显得有几分寂静,索性窗外的暴雨冲淡了几分。
副驾驶上是名女子,卷曲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外面的灯光在女子脸上流动,海蓝色的长裙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暗淡,只有女子手腕上的鸡血藤包了浆,折射着些许光。
女子头靠着车窗,听话的睡去,这一路上车开的很稳,女子不曾惊醒。
他们这一趟是要回南城,那里的老城区要拆迁了,他们得回去办理手续,顺便看看那里的老人们。
这一夜的雨裹着风,生生把盛夏的酷热压下了几分,车轮破开雨水,一路直到南城。
南城,一座南方的小城,曾经在夏的季节里,只有暴雨,才给这座小城一分躁动。
车一路开进去,在商业化的今天,南城也不能继续保持宁静了,等老城区拆迁之后,南城最后的宁静也会被高楼大厦完全吞没。
车上的女子已经醒了,外面的雨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小了,女子按下车窗,任由雨扑打在脸上。外面已经没了灯红酒绿,取而代之的是青砖瓦房,这里的空气混着南方特有潮气,疏解了坐车的疲惫。
“回家。”男子将车慢慢开进巷道,最终停在一栋小洋楼面前,这栋小洋楼有些年头了,许是还有人打理,花坛里的花开的正盛,只是被刚刚的雨打的有些狼狈。
几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已经是凌晨,两人进了房稍稍收拾便各自睡下。
“尾子,尾子?”清晨,他们是被住巷道外的阿婆喊醒的。
“黄阿婆。”女子从阳台上走出来,沐浴在阳光下,带着些许慵懒,“你们还没搬走啊?”
“黄阿婆早。”男子从另一端阳台向下打着招呼。
“小时也回来啦,”黄阿婆看着楼上的男子,“我知道你们总是要回来一趟的,就在这等着,怕你们回来没地方住,就一直帮你们打理着,哎,都瘦啦,下来阿婆这给你们弄咸鱼茄子煲。”
“来啦来啦,在外面最想阿婆的咸鱼茄子煲啦。”女子欢喜的表情,到还跟个得了糖的孩子似的。
女子名叫姜糖,是这栋小洋楼的主人,由于父母一直在国外,所以自小就是由奶奶带大,就像奶奶的小尾巴,奶奶走到哪,她就跟到哪,于是周围的人就给她起了小名叫尾子。后来在尾子12岁的时候,男孩子搬了过来,这个男孩子叫林时,是一个很干净,长得很好看的男孩子,就这么成了她的新邻居。不知道为什么,男孩子总是一个人,而尾子总是幻想他是不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少爷,要不然为什么没见过他的父母呢,也没见过他有什么朋友。
那时候的姜糖只想和林时做朋友,因为林时身上那种神秘感,让姜糖忍不住去探索。
然而那时候的林时就像一只孤独的刺猬,只知道用冰冷和叛逆来保护自己。
“阿时阿时,开门啦,去吃黄阿婆做的咸鱼茄子煲啦。”姜糖敲着林时的房门,当初姜糖家只有奶奶和姜糖两个人,恰巧刚搬来隔壁的林时只有一个人,姜奶奶不放心林时一个孩子,于是将家里的客房收拾出来,准备把林时接过来,一开始林时死活不愿意,直到后来姜糖软磨硬泡了一个月,林时无可奈何才搬进了姜家。
门开了,林时换下了平日的正装,穿着休闲的运动服,头发也只是随便梳了一下,“走吧。”
下了楼,和黄阿婆一路闲聊着,路上还能碰到几个老人,其中有些已经搬走了,但是又舍不得就又回来看看,而有些是因为在等着要回来的后生吧,总归是要见一见才舍得走的,老人家们年纪大了,看一眼就少一眼。
“黄阿婆,小白呢?”林时四下张望着,找寻着小白的身影。小白是一条白色的田园犬,当初是姜糖捡到的一只小奶狗,后来被姜奶奶抱给了黄阿婆,便一直在黄阿婆家养着了,也跟黄阿婆当个伴儿。
“哎,上个月就死了,活了十多年啦,也不亏。”黄阿婆摆摆手,小白陪了黄阿婆十多年,由黄阿婆一手养大,在黄阿婆心里算是半个孩子,“说不定幺儿就是不想离开,不想拆迁了去其他地方呢。”
这话听的姜糖林时有些心酸,其实最不想离开的就是这些老人了,他们在这里度过了大半个人生,这里有他们太多的回忆。再过段时间,姜糖的小洋楼也会被拆迁,那里有姜奶奶留下的痕迹,是姜糖的家,也是林时的家,拆迁之后,一切的痕迹都会被删除。
“黄阿婆,你看!”林时不知从哪里折了一丫枝的栀子花,献宝似的递给黄阿婆,缓解了这有些悲伤的气氛,又顺手打了姜糖一下,气的姜糖一拳打过去,林时转身躲开,往前跑了两步后又回头挑衅,姜糖捏紧了拳头,追了上去。黄阿婆看着他们两个闹腾。
到了黄阿婆家,大部分东西已经搬走了,显得有些空旷,这段时间里,没了小白的陪伴,黄阿婆就一个人待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去帮忙,阿时你去煮饭。”姜糖痛快的安排着林时,随后自己便跟着黄阿婆一起进了厨房。
林时无奈的笑笑,只能去煮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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