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住气管三下又三下——想我了没
通过死者的表面伤痕,我暂时无法确定死者的死因,于是我又小心地切开了死者的气管。
切开之后发现,虽然有血液倒流进入死者的气管,但是可以清楚的看见,死者的气管壁黏附有气泡,而且气管壁严重充血。“难道真是溺死?”溺死的尸体,如果不是气管内完全灌满了水,那么因为在水中剧烈的呛咳,经常会在气管内发现气泡,同时因为呛咳,死者的气管壁会有明显的充血现象。
既然是溺死,凶手又为什么要碎尸?难道是在打捞上尸体以后在野外碎尸?就算如此,那么凶手又为什么要刻意带走两组人体组织?埋在距离此处较远的海滩上?……这种想法不管怎么样也太不合逻辑了。我正在沉思中,就看见同事正在从死者的腹腔里拉出胃,突然灵光一闪。说到“如果是溺死,胃里肯定有溺液。”同事被我吓了一跳,随后看了看躯干部的断段,和已经截断了的肠说“恐怕看不出来吧,胃上的食管断了,胃下的十二指肠附近也被截段了,有水只怕是也流完了。”此话有理,但是不管怎么样总该仔细一点。
当我小心翼翼的打开死者的胃,惊喜的发现胃真的是充盈的,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我想可能是因为上端食管保存得比较长,尸块的体位也没有太大改动,所以没有反流,溺液刚刚进胃,死者就死了,胃的幽门锁闭,所以即使十二指肠下方被截断,胃内容物也没有过多流失。我用干净的舀勺把胃内的水舀进一个干净的玻璃瓶。“胃内的水还比较清澈,虽然有血液灌流进来,但并没有发现泥沙、水草之类的,所以我觉得她呛的水应该是干净的水,不是小池塘之类的地方,去做硅藻实验吧,就能确定了。”应该是在室内被溺水的。“被溺水”这个词并不是图顺口才说的。如果我把死者的头发剃干净,她的头部是被人摁在水里溺死的,那么它的损伤当然不在颈部,而应该在脑后。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死者的颈部并没有发现任何伤痕,可死者确实是死于机械性窒息的原因。
颈部的肌肉被血浸染,但头皮致密,其下损伤不会被血液破坏掉,如果在脑后发现有皮下出血,那么就能更加印证,死者是被人摁入水中呛水身亡这一推断。
果然不出所料,死者脑后左右各见一处皮下出血,看形态,应该是手掌和拇指在死者脑后形成的伤痕。我又用放大镜仔细观察了尸体软组织和骨质的断段。手法拙劣,看来对人体组织不太熟悉。专找致密的肌腱处,下刀不会找关节,刀子还不锋利,软组织是用刀子割开的,但骨头不是,是用电锯锯开的。而且通过仔细观察,骨质断段呈阶梯状,且阶梯间隙整齐,不是手工锯而是电锯。
在这起碎尸案件中,因为尸块全部都找全了,性别、身高、体重自然不是问题,因为耻骨联合也在,年龄的推断也会很容易。
我拿起手锯锯下了死者的耻骨联合,走到水池旁慢慢分离耻骨联合上的软组织。就在此时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刚才分析过,死者死后两小时之内就被截肢,死者截肢之后就应该是放进了冰箱冷冻。在48小时之后,凶手从冰箱内拿出尸块,然后抛尸。但是……
正当疑虑之际,负责检查死者腔腹脏器的另一名同事突然出声“死者的膀胱内有冰碴儿。”我赶忙走过去看,果真,从切开的膀胱内我用止血钳钳出了几枚小块冰碴。我又转身拿起了死者的上臂和下肢,通过检查关节的活动度,发现尸僵完全缓解了,死者已经死亡两天以上。但是在一旁负责照相记录的痕检员却提出了疑问“可是胃内也全是溺液,为什么就完全化冻了?而膀胱内的尿液却没有化冻,还剩下冰碴儿呢?”这个比较容易解释。“胃组织不如膀胱组织致密,保温效果也差,而且尸体腹部被截断,胃的一半暴露在空气中,而膀胱隐藏在盆腔内,周围的盆腔脏器和腹壁组织,把膀胱包裹,化冻化得慢一些也是正常的。”但是这个发现是否有价值,还有待进一步考究。
我没有再说话,又慢慢的剥离开死者耻骨联合的软组织,观察耻骨联合的形态。“根据耻骨联合估计,死者在24岁左右……”话刚刚说到一半,就突然被急匆匆走进解剖室的痕检员所打断。“抛尸点找到了,从尸块坠落的上方,我们沿高速公路边缘找到了抛尸点,那里的护栏上发现了滴落血迹,可惜刚好没有监控。”但是在一旁的同事却犯了难“如果真的是从高速上扔下来的,那还不好查了,因为这条高速公路贯穿各省主干道,即便不是高峰期,每天仍然有数万辆汽车经过又怎么能查呢?”我思虑片刻说“如果是这样,那么膀胱内的冰碴儿就有用武之地了。”
即便尸体已经被锯得支离破碎,但是对于死者的尊重,我们还是把能缝的皮肤都缝合了起来,让死者有个全尸。
之后我与各位同事告辞,独自一人踏上了去往医院的道路。
30分钟的车程,让我逐个想明白了案件发生的经过。看来离破案不远了。
走进医院,轻车熟路的挂号取单。片刻之后,就到达了我的主治医生那里。
我轻轻扣了扣门,就听见一声“请进”那声音极富有磁性,就像是低沉的大提琴在暗夜中缓缓奏响,撩拨心弦。
“我进来咯——”
作者的话:又一名男主角热腾腾的出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