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时候亦是如此,你以为已经从漩涡中逃离,其实另一个漩涡就在你的脚下,而不自知。
“好久不见,卡莉斯塔。”见到我从书房走出来,邓布利多站在客厅里微笑着率先向我打了招呼。他的样貌一如从前,就像小时候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没什么变化。他身着一身布满银色星星的深紫色长袍,正双手十指交握的看向我,湛蓝的眼睛在那副半月形眼镜下透着耐人寻味的光芒。
“你在监视我,邓布利多先生?”我没有请他入座,就这样站在他身前的四五米处,用一种探究的眼神望着他。从我踏上英国的土地到现在,只不过短短的几个小时而已。如果不是被监视着,怎么可能那么快就找上门来?
“瞧,卡莉斯塔,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了。如果你能提供给我这样一位年迈的老者…一杯清凉解暑的冰镇柠檬汁,我想我会十分感激你的。”他避开了我的问题,依旧那样十指交握的站着。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向我讨一杯冰镇柠檬汁的?”我漫不经心地说着,低头把玩起手中的桦木魔杖来。“不如回霍格沃茨去吧,先生。那里的厨房小精灵,一定能满足你的需求。”
“你是要赶我走吗,卡莉斯塔?”我听到了邓布利多轻声踱步的声音,“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些什么,你忽然间失去了联系。一消失就是六年,这完全不像你。还记得你很小的时候,在伦敦的孤儿院里……”
听到这里,我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魔杖。他提起了我的小时候……
自从遇见神秘人的那天起,一颗怀疑的种子就已经深埋在心底许多年了。“小时候?是啊,我年幼无知的小时候!十八岁之前,你几乎一手安排了我的人生!送我去孤儿院?安排一些朋友在我身边?邀请我加入凤凰社?魔法部的职位?如果我……”
“伏地魔曾经找过你吗,卡莉斯塔?”在我不断的质问声中,邓布利多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打断了我。
“这就是你来找我的目的?”我默默的打量着邓布利多,拿着魔杖的右手捏得更紧了。即使神秘人已经死了,可当今魔法界能直呼神秘人名字的人,也只有邓布利多了。
神秘人存在的那段恐怖岁月,所有人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自己也曾经亲身经历过——那弥漫着无尽黑暗的一天,伴随着脑海中的刺痛感,他疯狂刺耳的笑声以及那片人间地狱……
“莉莉曾告诉我,你去麻瓜世界继续学习深造了。但显然,这并不是实话。你完全消失了,之后的几年都了无音讯。你的朋友们一直都在担心你,怕你遇到了险境或是被伏地魔抓走了。他们向我求助,希望能找到你。卡莉斯塔,你的每一个朋友对你都是真心实意的。”
邓布利多的话,使我的内心伏起一层波澜。我曾经相信过、怀疑过,但到底什么才是真实的?
“我一直都很关心你,卡莉斯塔,从你很小的时候。”
“安排别人的人生就叫做关心吗?这是我二十四年来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冲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无论过去多少年,这始终都是我心中的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心底。
“那么,我们用巫师之间的规矩——决斗吧!”我一步步走到邓布利多面前,狠狠地举起魔杖紧贴在胸前。“如果你赢了,我就告诉你发生过什么。”
“卡莉斯塔……”他湛蓝色的眼睛中透露着担忧。
“举起你的魔杖!”看到他如此神情,让我的内心难受的搅动起来。
“如果,我赢了……”
“悉听尊便!”我的声音里透着绝决。这个世界,只有强大的一方才有话语权。我知道自己几乎不会赢,但至少争取过。这次回到英国,不就是因为心里始终放不下吗?
我不会再逃走了,也不再是六年前的那个我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在这里——直到最后。
邓布利多沉默了许久,最终,仿佛做了什么艰难决定似的,用缓慢的动作抽出魔杖,慢慢的把它贴举在胸前。
我随即优雅的向他行了一个决斗时的礼仪。邓布利多也不再迟疑,同样向我回礼。紧接着,各自转向身后的方向走去。在先后转回身来的瞬间,相互的目光在空气中打了第一个照面,空气中的气氛显得极为凝重。
“3、2、1。”在念到“1”的那一刻,我率先行动起来。手中挥舞的魔杖就好像一根舞动的长鞭,一条细长的火焰从杖尖飞了出来直逼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似乎早有准备,举起魔杖凭空变出一个银色的闪闪发亮的盾牌来阻挡。他显然低估了这条细长火焰的威力,在火焰猛烈地撞击上盾牌的瞬间,邓布利多经不住倒退了半步。
从魔杖中射出的火焰正与邓布利多施展的银色盾牌激烈地碰撞着,这是力量与力量之间的抗衡。就像一场拉锯战,有人进一步就会有人退一步。
我们就这样互相僵持着。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用火焰进攻的自己,魔力消耗不断流失。相反,邓布利多显得从容的多,他只是一味的稳固盾牌的防守,全然没有进攻的意思。
从场面上看,自己正占着上风。实际上,再如此持续下去,自己迟早是会输的。正面交锋,一击破不开邓布利多的防御,那么之后……
邓布利多正专注于对付火焰攻击,我知道此刻是自己最后的一个机会了。在用魔杖持续攻击的同时,猛的一挥没有魔杖的左手,毫无预兆地向邓布利多甩出了无声的缴械咒。
只见邓布利多手中的接骨魔杖有一下轻微的松动,却没有预想中魔杖脱手飞出的画面。下一秒,魔杖仍被邓布利多牢牢地握在手中。
虽然只有短短不到一秒的时间,但这个小松动也已经为自己创造了机会。银色盾牌那一瞬间淡化了,与此同时我迅速地挥动魔杖……
“啪哒”是魔杖掉落至地面而发出的声响。
是自己魔杖被击飞后的声响——在最终想发射出魔咒前的那一刹那,自己的魔杖从手中被击飞了。它高高的抛出一个弧线,直直地坠落到地面。
“……你赢了,邓布利多……先生。”
“年轻真是好啊,卡莉斯塔,它会迸发出许多意想之外的可能性。”邓布利多已经收起了魔杖,俏皮的对我眨了眨眼睛,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你这里有柠檬雪糕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神秘人?就算神秘人曾经找过我,但他已经死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没有去理会邓布利多的‘幽默’,我微微抬手想把落在不远处的魔杖召唤过来。可魔杖却在地面上几经挣扎之后,才十分不情愿地飞入手中。而入手时的触感也是冰凉冰凉的,不似从前那般温暖……
“不,伏地魔并没有死,只是消失了。他还会回来的,在他回来之前,我们一定要有充足的准备。”邓布利多不露痕迹地看了我一眼,“到那个时候,莉莉的儿子将会陷入危险。卡莉斯塔,你和莉莉曾经是好朋友,在你消失的那段时间她都没有忘记过你,一直在想方设法的找你……”
“神秘人怎么可能……”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当听到邓布利多说出神秘人没有死的时候,自己整个人都懵了。如果这是真的,简直无法想象……
邓布利多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他慢慢走近了几步,耐心的解释起来。“我明白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魔法部为了稳定人心,大肆宣扬伏地魔已经死了。可事实是……在伏地魔去杀小哈利的那个晚上,莉莉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伏地魔的阿瓦达索命咒。在自己被杀死的同时,触发了一个古老的魔法——一个关于爱的魔法。”他忽然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可我并没有察觉到邓布利多此时看向我的眼神,我到现在都无法从这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如果说伏地魔有什么事不明白,那就是爱。”邓布利多接着说道。“他没有意识到莉莉对哈利的爱是会在哈利身上留下痕迹的。不是伤疤,也不是看得见的痕迹。尽管莉莉已经死了,但爱给哈利留下一道护身符,它也最终保护了哈利。伏地魔虽然了解这种魔法,可在内心深处瞧不起这种魔法,也同样低估了它。所以,也正因如此,他付出了代价。最终他的杀戮咒语反弹到了自己的身上。魔法部宣称他死了,但是我更倾向于他只是暂时失去了力量,当他再次获得力量的时候,就会回来的。到那个时候,魔法界又要不平静了……”
一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一种古怪的气氛在我们之间蔓延开来。
听邓布利多解释了许久,心中的疑惑也随之一层层的被解开。只是一下子要把这些突如其来的信息全部都接收进来,却也是不容易的。
“……神秘人曾找过我。不过我想,你该亲自去看看。”我慢慢从先前的震惊中缓了过来。神情略显严肃的望着邓布利多,抬起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不,卡莉斯塔。如果对一位女士使用摄神取念,这显得太不绅士了。”邓布利多摆弄起细长的手指,让它们互相交叠在了一起,“在我的办公室里,有一个冥想盆。我想你会很乐意跟我去一趟霍格沃茨的。”
“如果这是你希望的,先生。”
我跟着邓布利多离开了弗利庄园,一起幻影移形。那个我曾经住过七年的地方——久违了,霍格沃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