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随你便，不过，谢谢你。”

我想，她口中的谢谢应该是感谢我帮她找到了逃离这里的勇气。

这个地方仿佛有魔力一般，能够用时间将所有人的斗志磨去，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好在，我们还年轻，还残存着一丝丝朝气和梦想。

“祝你好运。”

我笑着说道，随后退后几步，做出一副准备好了的架子。

“来吧”

见状，她缓缓向我走来，随后双手拉起我的手掌，十指相扣，就当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时候。

一股暖流顺着手掌的交界处涌了进来。

“使用魔法的前提是疏通体内的魔力通道让魔力在体内循环，储存，在需要的时候能够立即排出，而疏通通道只能通过外部魔力强行进入来实现。”

她闭着眼睛说道。

看着面前的少女，我缓缓问道。

“需要多久才能全部开通。”

“30秒。”

“这么快？”

“30秒能挤出一个头发丝大小的通道，但要是用这种通道去流通魔法，那么魔力经过哪里，那个地方的皮肤就会爆炸开了，除非你身体足够强大，能够勉强抗住一次爆炸，但显然你这具身体是不行的，所以我之前才告诉你，身体爆炸是时间问题。”

她缓缓说道，听到这句话，我终于明白她那天夜里为什么要告诉我咒语的前缀是自爆魔法专属的了，不是为了告诉我魔法的危险性，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

“你当年花了多少时间让体内的通道能够正常流通魔力？”

我问道。

“每个魔法需要的魔力不同，对通道的需求也不同，这种东西是无上限，不过按大众公认的标准来看，能够正常使用B级魔法即可称之为魔法师，而据我父亲所说，我是在出生后3个月成为一名不会用魔法的魔法师，帮我疏通体内通道的是一名皇家魔导师，据说为了照顾我脆弱的身体，魔力都是经过空气削弱后再传入我的体内，那个皇家魔导师被我父亲借来了一个月，期间除了休息时间，没有离开我超过5步距离。这才将我体内的魔力疏通。”

帮我疏通体内魔力期间，也许是因为害羞，她一直都是紧紧闭着眼睛。

也得益于她一直闭着眼睛，不然但她看见我脸上那副不知用震惊还惊恐来形容的表情后，绝对会说一堆话来挖苦，就像我先前仅仅和姐姐对视了一会那般。

我从来也没有想过这个世界的阶级差距会如此之大，贵族阶级从出生那一刻起便将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的人远远甩了生后。

在大多数人到死都不一定知道魔法存在的国家里，贵族阶级却在襁褓中便具备了使用魔力的条件。

也许有些人会将这种能力当作血脉优势，也许他们会将这当成神的祝福。

我不禁反问自己，如果外界的贵族将魔法和权力捆绑在在一起，对这个世界而言，又会意味着是什么？

懵懂无知的人民很容易就会被他们所欺骗，一点点魔法便足以普通农民将他们奉为神明，配以宗教的辅助，这种统治方式几乎是没有破绽的。

无论是否发生战争，无论战争的规模如何庞大，只要魔法掌握在贵族手里，这个世界便不会发生太大变故。

“将魔法交给我这个普通的农民，会影响到你家族的荣誉吗？”

我试探性的问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能告诉你，贵族依靠魔法维持统治的时代随着那个男人的到来已经结束了。”

她闭着眼睛缓缓说道。

“谁？”

她的话让我感到十分好奇，难道这个世界已经有类似十二月党人的贵族？只不过他们并不是目睹了革命的先进性，而是独自探索出来的？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来自异世界的人。”

“那他绝对不是因为异世界人这个身份是的。”

虽然那个人我未成见过，但此时我的内心已经对他竖起一份发自内心的尊重。

但他如何接触到魔法这点依旧让我感到好奇，像我这般？显然不可能。

我开始对他的来历提前了兴趣。

“你对那个人了解多少？”

“就我所知，只有那些了。”

听到这个回答，我只好苦笑一声，当时的我有些心急了，以至于我忽略掉了她在6岁之后因为变故来到这里的这件事。

体内的魔力在缓缓流淌，如同一条条小溪一般，平静，稳定，没有一丝波澜。

但她的话却让我的脑海始终无法平静下来。

我不敢相信想象外界是什么样子。

即使我前世所处的国家也处在绝对权力的统治下，但我们只需向一人宣誓效忠，而且至少因为数次革命的原因，整个社会还是处于一种相对公平的状态。

至少不会出现一小部分凌驾在法律之上欺压大部分人的情况，前提你不是犹大人。

“你对外界产生恐惧了?”

我猛然从脑海中挣扎出来，面前的少女依旧紧闭双眼，而我的手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颤抖起来。

“不要对那些贵族感到恐惧，你越害怕，他们就越高兴，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贵族的变态，超出你的想象。”

爱莉莎说着，缓缓睁开双眼。

那一瞬间，我仿佛从她的眼重，从瞳孔的血红盾牌里，看见了无尽的杀戮。

如果这世间有血脉传承的话，那么爱莉莎的血脉里究竟流淌着多少杀戮？

我不由得向后退了半步，但被她拉了回来。

看着面前的少女，身上不知为何升起丝丝寒气，炙热的汗水在哪一瞬间被冷汗代替。

“我很好奇，你童年到底是怎么渡过的。”

她微微一笑。

“鲜血，不要小看贵族的变态程度，他们为了维护统治，什么都做的出来，所以，以后遇到他们，要么杀了，要么就不要和他们有任何来往。”

她的话让我感到十分吃惊。

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对贵族阶级如此痛恨，她明明是个高阶贵族。

还有，鲜血，她六岁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知为什么，自从她说出这句话之后，我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只有在破碎的内脏和鲜血绘制的战场重才能感受到的气息。

我能感觉到，她之前一直在压制体内的这种气息，也许是用魔法，也许是意志，但不管怎样，她很厉害，我直到现在才感受到这种气息。

“你如此痛恨这个阶级，为什么还要回去？”

我看着她问道。

她曾说过，自己必须回到那个地方，回到那个家族里。

“因为我的名字里有安德烈，仅此而已。”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能感受到她内心中的那种纠结，也许之前一直没有离开这里，便是因为这个原因，也许她已经忘了安德烈这个姓氏，但我的到来，却逼迫他回忆起那道不堪的回忆。

“对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

“那个异世界人死前说过一句话，菲莉亚公主告诉我的。他说：我也许是第一个，但我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终有一天，会有接过我手中的利剑，将你们这些该死的贵族全部葬送，敲响新世纪的钟声，整个世界将处在共产主义的光芒下！那个人，是你吗？”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很激动，她每说一个字，我的双手都会传来阵阵刺痛，待到她停下时，我甚至能透过指缝看到丝丝鲜血。

“我的国家虽然名义上叫国家社会主义，但实际上和共产没有半毛钱关系。”

我看着她缓缓说道。

我并没有说谎，严格来说，推翻贵族阶级的也许有我，但没有那个人，胜利的绝对不是我们。而他，此时正蹲在公寓里磕着瓜子打英雄连2，嘴里时不时喊着“乌拉”！

这并不是我造谣，而是一次回忆往事的时候我问过他，那时的他，还没有来这个世界。

言归正传。

当时的我并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在6岁之前将一个小孩摧残这样，以及为什么她现在才告诉我。

第二个问题，我想应该是因为这是我和她的第一次独处，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所以她将以往所压抑的情绪，所无法向他人倾诉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

第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直到她帮我疏通魔力通道快要结束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出来，反倒因为这个问题衍生出了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她经历那些事情后会对整个贵族阶级感到厌恶，而理论和她有过同样遭遇的父亲，却没有呢？

如果有的话，手握重兵的他应当具备发动革命的潜力才对。

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浮了出来。

我抬头忘了忘头上的天空。

难道这个世界有种特殊的魔力，能够将人永远固定在所处的阶级中，如同我们被这个世界磨去斗志，成为行尸走肉耕作一般，贵族们也会失去一部分东西从而变成那样。

虽然现在看来，这个理论十分的扯，影响一个人因素是多方面的，其中最主要的是环境。

但当时的我，并没有考虑到这件事。

我看着头顶上的蓝天，思考着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

女神从未告诉我这件事。

这是，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女神未成告诉过我为什么送我来这个世界，但却曾无意间透露过她曾接待过另一个人，他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难道，那个人就是爱莉莎口中的异世界人？

不过从女神的话中来看，那个人应该获得了不少能力，被捕的时候应该会同军队发生激战才对，可是为什么爱莉莎却只字未提呢？

这时，爱莉莎缓缓松开了握着我的双手，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倾去，我连忙上前拉住她。

我才发现，她脸上早已布满豆粒大的汗珠。

勉强睁开双眼后，一把将我推开。

“我没事。”

她的声音很微弱。

完全不像她所说的那般。

“只是魔力流通过长而已，我没事。”

她抬起头看着我说道，确实，不再往我体内输送魔力后，她的面庞确实在快速恢复血色，说出来的话也不再像先前那般虚弱，但依然能够感到有种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

待到她看起来正常后，我开口问道。

“那个人死前有没有同军队发生过什么激战。”

听到这话，她脸瞬间就阴沉下来。

“你是不是人，我为了帮你疏通魔力通道累成这个样子，你不谢也就算了，竟然第一句话问我这个。”

当时的我顿时感到一阵无奈，心想着，不是你说你没事的吗？

她也没过多追究这件事，随后说道。

“你这么说我到想起来了，听菲莉亚说，那个人被捕的时候什么都没反抗，一路笑着走到刑场的，你说这奇不奇怪。”

我听到这话的时候和她第一次听到时一样，感到十分奇怪。

为什么那个人会选着束手就擒，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呢？

看着陷入沉思的我，爱莉莎突然拍了我一下。

“行了，先把眼前的事解决再说吧。”

说着便向着村庄走去。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

比起去思考那些贵族，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如何救姐姐。

我追了上去，问了一个一直被我忽视的问题。

“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些？”

“知道这些，下辈子别再来这个世界了。疯子”

她回头看着我说道。

我冷笑一下。

“往往只有疯子，才能做出一些常人所不能的事情，甚至颠覆这个世界。”

我笑着说道，德意志第四帝国的元首，便被人称之为“疯子”,但是，一个疯子坐到了元首的位子，那其他人是什么？傻瓜？显然不是。

“我始终坚信一点，如果你不是带着骂腔说一个人疯子，那么你绝对是在敬佩她，因为他做了你敢想但不敢做的事。”

她听完我的话，愣了一下，说道。

“想屁吃。”

说完头也不会的就走了，我连忙跟上去。

一路安静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也许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向我说道。

“你的身体内的通道只勉强撑开了一点点，按我先前教你的魔法来说，只够使用一次，第二次你有可能就炸了。”

她将最坏的结果用轻松的语气描述出来，也许是照顾我感受，也许只是开个玩笑，但不管怎么说，她那句话确实让我笑了，也让我在面对接下来的危机时，轻松了不少。

走在路上时，一个问题又从我心中浮了上来。

“爱莉莎，如果魔力通道只能通过外力开通的话，那么等到双方通道宽度一样后，且没有他人比自己强的的情况下，岂不是会一辈子卡在哪里。”

我看着她问道。

听完我的问题，她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

“算了，你没接受相关教育不懂也很真正常，魔力是可以由自己引入体内的，只不过不教你这种方法，是怕你控制不住力道把自己给炸死了。”

她说着比了一个爆炸的手势，随后接着补充道。

“一般来说，待到你能够正常使用B级魔法也就可以自己给自己疏通通道了，这个时候你的魔力通道已经足够强大，只要你不作死，是不会出事的。不过你要是想走捷径，也可以让别人帮你强行疏通，不过这也就皇室和首都那几个大贵族家庭有这个能力。”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消失的时候，瞬间就被震住了，我已经记不起那是我那天第几次震惊了。

按爱莉莎的意思来说，魔法方面的天赋完全可以由庞大的家族基业替代。

“那岂不是意味着，如果不考虑其他一切因素，魔法师也可以通过流水线式的方法培养。”

“是啊，吟唱基本上就背个单词，只要体内魔力支持就可以放出来，天赋和熟练度也就导致你魔法威力弱那么一丢丢，释放时间比别人长那么一点点。”

她捏紧拇指和食指然后松开一条小缝，比划着说道。

“不过，你也懂得，这东西也就存在理论上。”

她摊了摊手，说道。

“那么我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我有些激动的问道，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魔法处在什么地步。

“魔法分为SS,S,A,B,C,D六个等级，你现在，勉强D级左右。”

“那你手上有什么攻击类的魔法吗？”

我抱有一丝期待的问道，如果能够学会一种攻击魔法，成功的机率也会高一点。

“最基本的攻击魔法至少都是B级，你现在，省省吧，用一次就炸了。”

说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着面前的少女，我不禁感到一丝失落，但很快便以“至少比一开始好多了”说服自己，至于希望爱莉莎出手，那还是算了吧，第一我不好意思，第二，出于旁观者角度来说，她和姐姐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要舍命出手呢？

“对了，你之前交给我的魔法算什么等级？”

“SS-D不等，视魔力不同，效果也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我告诉你这个的原因，这样，即使你死了，也能在死前尽最大的努力拼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