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

烈日灼灼，热浪仿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街道上行人稀少，一辆黑色的车平稳地停在了KK俱乐部门口。

韩商言率先从驾驶座下来，但他并未直接进去，而是绕到后座，恭敬地拉开车门。

“妈，我们到了。”

佟妈妈和佟年先后下车，佟年挽住母亲的手臂，语气轻快：“妈妈，我们快进去吧，外面太热了。”

三人一同走向俱乐部。训练区内，队员们正凑在一起，话题中心自然是他们那位状态突变的队长。

Demo忧心忡忡：“你们说，队长以后可怎么比赛啊？他要是出国，队嫂怎么办？”

97接口道：“可队长要是不去，那就太可惜了！那是他的梦想啊！”

“唉，”Demo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队长和队嫂都那么可怜呢？队长放弃梦想可惜，队嫂没人管更可怜……”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看来你们的训练量还是太饱和了，还有闲心操心这个？需要我给你们翻倍吗？”

众人一激灵，回头就看见韩商言、佟年以及一位面容和善的阿姨正站在不远处。

“老大，大嫂早！阿姨早！”队员们瞬间作鸟兽散，“我们这就去训练！”

佟妈妈被他们的反应逗笑，温和地回应：“你们早啊。”

佟年问道：“小白和诺诺来了吗？”

97指了指二楼，压低声音：“来了来了，队长一早就带着队嫂在休息室了，还搬了台电脑进去。”

韩商言挥挥手：“都专心训练，比赛在即，别分心。”他顿了顿，给了颗定心丸，“他会去的。”

说完，便带着佟年和佟妈妈上了二楼。

走到休息室门口，韩商言敲了敲门：“小白，出来一下，有事找你。”

门内，吴白看了一眼正安静画画的许诺，柔声道：“你在这里画画，我出去一下。等下让昨天的佟年姐姐来陪你，好吗？”

许诺抬起头，乖巧地点了点头。

吴白打开门，看到门口的三人，礼貌问候：“哥，嫂子，阿姨早。”

韩商言示意隔壁：“去会议室说。”

四人落座，韩商言开门见山：“小白，说说你最后的决定。”

吴白垂下眼眸，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哥，我想好了。如果实在没有两全的办法，我会选择退役。既然娶了她，我就必须对她负责，不能放着她不管。”

“不行！”佟年立刻反对，“小白你打得那么好，退役太可惜了！我妈妈刚好退休有空，你比赛的时候，就让诺诺去我家，我妈妈会照顾好她的！”

佟妈妈也慈爱地开口：“是啊小白。人能找到自己热爱又擅长的事业非常不容易，千万别轻易说放弃。”

吴白看向佟妈妈，眼中带着感激与迟疑：“阿姨，这……会不会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佟妈妈摆摆手，笑容温暖，“我听年年说，那孩子比她还小一岁呢。年年嫁人后，我在家也闷得慌，有她陪着我，我高兴还来不及。”

一股暖流涌上吴白心头，他看向韩商言和佟年，真诚道：“哥，嫂子，谢谢你们。”

“自家人，说什么谢。”佟年笑道，“你是韩商言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家人之间，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我先带妈妈去看看诺诺，你们聊。”

吴白连忙补充道：“诺诺她很乖的，给她纸笔就能自己安静画画，不会惹麻烦的。”

佟妈妈点点头：“好，那我们过去了。”

佟年带着母亲来到休息室外，她轻轻敲了敲门：“诺诺，我是佟年姐姐，我进来啦？”

推开门，只见许诺依旧坐在桌前画画。她抬起头，看到佟年身后的陌生阿姨，身体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眼神里掠过一丝惊慌。

佟妈妈看到许诺的瞬间，心头一软——这么白净乖巧的女孩，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命运为何待她如此不公？

佟年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恐惧，放柔声音：“诺诺别怕，这是我妈妈。她做饭可好吃了，以后做给你吃，好不好？”

许诺望着她们，轻轻点了点头，过了几秒，才小声地、带着依赖地询问：“小白……”

“小白他去训练了，”佟年耐心解释，“等到吃饭的时候，他就会来陪你啦。现在，先让我和妈妈陪着你，好吗？”

听到吴白不在，许诺的眼睛瞬间黯淡了几分，但她还是十分懂事地点了点头。

佟妈妈走近几步，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孩子，我可以叫你诺诺吗？”

许诺有些无措地捏着衣角，好一会儿，才又点了点头。

佟妈妈看向桌上的画，由衷赞叹：“诺诺，你画得真好看！”

面对陌生的长辈，尤其是与奶奶年纪相仿的佟妈妈，许诺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茫然地眨了眨眼。

佟妈妈看出她的不安，立刻体贴地说：“没事，你继续画吧，我们就在旁边陪着你，不打扰你。”

这句话似乎让许诺安心了一些，她重新低下头，拿起画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佟年与母亲交换了一个眼神——虽然没有热情的回应，但至少没有排斥和激烈的反应。这，就是一个充满希望的开始。

会议室内，吴白再次郑重开口：“哥，谢谢你。”

韩商言挑眉，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刚不是谢过了？突然这么客气，我都不习惯了。”

“不只是为这件事，”吴白语气沉静，带着不易察觉的动容，“还有之前很多事。谢谢你创建了KK，谢谢你带我走进这个世界，让我找到了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韩商言收敛了玩笑的神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是少有的郑重：“小白，你是我弟弟。虽然是表亲，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弟弟看待。所以，永远不用跟我说谢谢。因为你永远都是我弟。”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我希望你能毫无负担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不要为任何人妥协，尤其是……你妈。你的梦想和生活，都不该被牺牲。”

吴白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我明白。有些责任我放不下，但请你放心，我绝不会放弃比赛。我会努力平衡好一切，平衡好我的梦想，也平衡好对诺诺的责任。她不会是我的负担，但我，也绝不会抛弃她。”

“这就对了。”韩商言颔首，“只要你不放弃比赛，其他事，哥会尽力帮你。不过，你也得想想，等爷爷回来，知道这事……”

想到那位从小最疼爱自己的外公，吴白心头一紧。外公若知晓，除了震惊，更多的怕是心疼和自责。

“先帮我瞒着外公吧，”吴白揉了揉眉心，“他年纪大了，该享清福了，我不想他再为我操心难过。”

韩商言叹了口气：“我尽量。但他早就计划回国定居了，到时候，恐怕想瞒也瞒不住。”

吴白也感到一阵头疼，外公那边，终究是一道难关。

“能瞒一时是一时吧。”他轻声说，仿佛在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