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商言刚安排好KK队员们的后续事宜，佟年的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
“是妈妈，”佟年看了一眼屏幕，语气轻松了些，“可能是问我们到家没。”
她接起电话，刚说了句“妈，我们回来了”，脸上的笑容就渐渐凝固了。听着电话那头的叙述，她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好，您别急，我们马上回来。”
“怎么了？”韩商言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佟年不安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吴白，欲言又止。
吴白的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是不是诺诺出事了？”
佟年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歉意：“我妈说……诺诺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怎么叫都不肯出来。”
“小米，你带大家先回基地。”韩商言立刻做出决定，“我和年年、小白去年年家一趟。”
“阿姨有没有说怎么回事？”吴白强压着焦急追问。
佟年攥着衣角，声音越来越小：“我爸爸有个朋友是心理医生……今天刚好来我家做客，所以……”
“所以你们就让他给诺诺看病了？！”吴白的声音骤然拔高，压抑的怒火让佟年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我说过多少次，她害怕心理医生！”
韩商言一把将佟年护在身后，目光锐利地看向吴白：“爸妈也是好心！你冲年年发什么火？”
吴白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底翻涌着担忧与后怕：“嫂子，对不起，我太着急了。我知道叔叔阿姨是好意，但是诺诺如果受到刺激病发……她很可能会伤害自己！”
“伤害自己？”佟年愣住了。
吴白眼前闪过许诺曾经蜷缩在角落、手臂上满是触目惊心红痕的画面，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抱歉……我只是太担心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佟年内疚地低下头，“我不知道会这样……我爸妈看她年纪那么小，一辈子这样太可惜了，所以才……”
“我明白，”吴白的声音沙哑，“但诺诺受的创伤太重了，需要时间，急不来。”
韩商言叫的车此时恰好抵达，他拉开车门，语气不容置疑：“但总要尝试治疗。否则不仅拖累你，对她自己也是折磨。”
“我知道要治，”吴白坐进车里，眉头紧锁，“可也得循序渐进。这样突然让医生出现在她面前，她会崩溃的！”
“不试怎么知道不行？”韩商言的语气也硬了起来，“如果因为害怕就一辈子不尝试，那她才真的永远好不了！”
眼看气氛再次紧张，佟年连忙指着窗外：“韩商言，是不是我们叫的车到了？”
“上车。”韩商言压下火气，沉声道。
车内一片沉寂。吴白偏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他知道韩商言说得对。可每当对上许诺那双清澈又脆弱、仿佛一碰即碎的眼睛，他所有“为你好”的坚持就都化作了不忍。看心理医生，无异于将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疤血淋淋地重新撕开……
车子在佟年家小区门口停下。下车后，韩商言按住吴白的肩膀，语气严肃：“听着，爸妈是出于好意。等下注意你的态度。”
“我明白，”吴白点头，“叔叔阿姨没有恶意。”
三人刚进门，佟妈妈就焦急地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自责：“小白，对不起！我们真的没恶意，就是想请老徐帮忙看看诺诺的情况，没想到……”
“阿姨，不怪您，”吴白温和地打断她，“我知道您是为她好。我先上去看看诺诺。”
看着吴白转身上楼的背影，佟妈妈眼圈泛红。佟年轻轻抱住母亲：“妈，别太担心，小白回来了，诺诺会没事的。”
“我们只是想帮她……”佟妈妈的声音带着哽咽，“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
这时，佟爸爸陪着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士走了过来。
“这位是徐医生，你爸爸的朋友。”佟妈妈介绍道，“老徐，这是我女儿年年和女婿韩商言。”
“我们见过，”徐医生微笑着点头，“在年年的婚礼上。”
寒暄过后，韩商言切入正题：“徐叔叔，许诺的情况……？”
徐医生神色凝重了些：“这孩子的情况比较复杂，需要尽快干预。她现在是通过选择性遗忘来逃避创伤，但这并非长久之计。”
“可她非常排斥医生，”韩商言指出关键难点，“我们担心无法顺利进行治疗。”
“这一点我考虑到了，”徐医生显然有成算，“我有一位女学生，专攻创伤后应激障碍，很有经验。可以先让她以朋友的身份接近许诺，建立信任后，再逐步进行疏导。”
“这个办法好！”佟年眼睛一亮，“可以由我先介绍她们认识！诺诺对我比较熟悉，应该更容易接受。”
“可以，”徐医生赞许地点头，“我先和她沟通一下。她同意后，我来安排见面。”
“麻烦您了，徐叔叔。”韩商言郑重道谢。
“医者本分，”徐医生摆摆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况且她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长，我们不能放弃任何希望。”
送走徐医生后，佟妈妈依旧忧心忡忡：“不知道诺诺现在怎么样了……”
“妈，您放心，”佟年轻声安慰，“有小白在，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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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房间外，吴白轻轻叩门，声音是刻意放缓的柔和：“诺诺，是我，小白。开门好不好？”
门内传来带着浓重鼻音、小心翼翼的回应：“小白……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把门打开，好吗？”
“……那个人，”她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他走了吗？”
“走了，已经走了。”吴白保证，“你看，外面只有我。”
房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许诺怯生生地探出半张脸，确认只有吴白一人后，才猛地拉开门，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压抑的哭声瞬间爆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害怕……真的好害怕……”
吴白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不怕不怕，都过去了，没有人会伤害你。”
怀里的女孩依旧哭得浑身发抖，吴白拍着她的背，柔声说：“不想看医生，我们就不看。但叔叔阿姨是关心你，不要生他们的气，好吗？”
许诺在他怀里用力点头，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抽噎着哀求：“小白……我们回家……我想回家……”
“好，”吴白为她擦去眼泪，“我们回家。你收拾一下，我下去和叔叔阿姨说一声。”
许诺依赖地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慢慢退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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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众人见吴白下来，立刻围上前。
“诺诺她……没事吧？”佟妈妈急切地问。
“没事，只是受了点惊吓。”吴白语气平和，“我准备先带她回去。”
“今天这事，真是对不起……”佟妈妈的眼眶又红了。
“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吴白诚恳地看着她，“我知道您和叔叔是真心为诺诺好。她一时难以接受，需要时间。但我必须代诺诺，也代我自己，谢谢你们。如果不是真心把她当家人，不会为她如此费心。”
这番话让佟妈妈的眼泪落得更凶：“我是真把她当自己女儿看……她比年年还小，我看着心疼啊……”
“妈，”佟年轻轻抱住母亲，“您这样，小白心里更不好受了。”
吴白看着这一幕，心中触动，声音愈发温和：“诺诺从小失去父亲，母亲又早逝，能遇到你们这样关心她的人，是她的福气。该说谢谢的，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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