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婴宁“任豪。”
陆婴宁的声音轻飘飘的,像秋末最后一片枯叶,在风中打着旋儿。
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在她脚边晕开一小滩水渍,冰凉刺骨。
陆婴宁“你当真要如此对我?”
她问,语气平静得不像话,听不出喜怒。
眼底干涩,没有泪,只有一片沉沉的死寂。
像是冬日里冰封的湖面,再大的风也掀不起半分涟漪。
任豪立在雨中,一动不动,身姿笔挺如松。
玄黑的铠甲在雨水冲刷下,泛着幽冷的光,映着他同样幽冷的脸。
他身上的寒气,比这深秋的雨夜更甚,几乎要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任豪“这是圣旨。”
他终于开口,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情绪起伏。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钢针,准确无误地刺向她最柔软的心房。
圣旨。
又是圣旨。
他只提了圣旨,仿佛这便是他所有行为的唯一解释,也是最不容置喙的理由。
闭口不谈他们之间曾有过的耳鬓厮磨,那些细碎的温柔。
闭口不谈那些月下的誓言,风里的承诺,字字句句犹在耳畔。
更不提她为了他,曾如何孤注一掷,倾尽所有,背弃家族。
陆婴宁觉得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喘不过气。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尖锐的痛楚,仿佛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她曾以为,他是她生命中唯一的光,是照亮她前路的灯塔。
是他在她孤寂的岁月里,投下的一抹温暖,让她相信世间尚有美好。
可如今,这道光,亲手将她推向了更幽暗、更无边的深渊。
这深渊,比她从前经历的任何困境都要可怕。
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委顿在地,被这冰冷的雨水吞噬。
但她咬紧了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疼痛换取片刻清醒。
不能倒。
至少现在,不能。
她要站着,亲耳听完他所有的残忍,看清他如今的嘴脸。
任豪的视线从她苍白的脸上移开,落向院中被雨水无情打落的残花。
那些花瓣,曾经开得那样热烈,那样奔放,一如他们初见时的模样。
像极了他们曾经炙热的爱情,毫无保留,轰轰烈烈。
如今,只余下一地狼藉,被雨水裹挟着,化作污泥,再也寻不回半分颜色。
他心中是否也有片刻的触动?陆婴宁不知道,也无从得知。
任豪“明日,”
他继续说道,声音冷硬得像一块千年寒冰,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任豪“我会迎娶秦家小姐。”
秦家。
那个与陆家积怨已深的秦家。
那个她曾无数次听他提起,言语间满是鄙夷与厌恶的秦家。
他竟然要娶秦家的女儿?
而且,是明日?
就在她还痴心妄想,日夜期盼,等着他凯旋归来的明日?
何其讽刺,何其荒唐。
巨大的痛苦,如同一场猝不及防的海啸,瞬间将她彻底淹没。
这不是误会。
不是玩笑。
更不是什么权宜之计。
是他亲口承认的,血淋淋的现实。
冰冷,且残酷,不留一丝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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