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沈琴向那香车的方向拜唱:“是怜月姑娘,在下有礼了。”
紫慕晴这才回过味儿:这怜月姑娘八成是沈公子的又一“迷妹”!沈公子在松江府,竟如此声名显赫?又听那怜月姑娘的小丫环悠悠:
“沈公子,我家姑娘可是对您一请二请三请,请了也不知多少回了,可您总不是不肯赏光驾临她的清音阁,为她新作的曲子填词定谱,听说您前些日子又去了苏州,没办法,我家姑娘只好天天巴巴地到这沈家码头蹲您了。”
紫慕晴一边惊骇一边赞叹:这怜月姑娘还真是有耐心有恒心,为了沈公子,竟将“守株待兔”的伎俩也用上了!
沈琴听了歪了一下嘴,笑了一下答:“不好意思,怜月姑娘,在下并非不肯赏光,却是实在太忙,分身乏术。不过姑娘如此急迫又如此诚意,在下若再以舟车劳顿之类的借口搪塞姑娘,怕也太不近人情,今日在下便与姑娘同去。”
沈琴一说完,那香车中传出一声欣喜的惊呼:“当真?沈公子,你没骗我?”
沈琴颔首:“绝无虚言,只是,”说至此一柔声:
“只是,在下还有要务在身,不知怜月姑娘可否给在下一点时间?”
那车里人也一柔声:“这是自然,公子请自便。”
沈琴道了一声“多谢”,再不多言,向那香车欠了欠身,可巧沈家的小厮也驾了沈家的两辆车来,沈琴邀紫慕晴上车,往城北驶去。
松江不比姑苏那么大,马车行了不过三四街区,只见车左手面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白墙灰瓦,高墙深院,草木丰茂,看不明墙里院内的光景,却是时不时从墙后或林间时隐时现出的亭台楼阁的画檐飞角,彰显出这户人家的财力与地位。行了不多时,忽见前头不远处蹲了两只石狮子,一座大门楼琉璃瓦熠熠生辉,朱漆柱巍峨矗立。再近了,方见两扇黑漆大门上兽面辅首衔环,福禄门簪锁合,一众人等皆由一旁的一扇边门出入。
车在门口停下,那本紧紧闭合的大门竟开了!一位灰衣老管家带几个门童忙上前迎,口中念:
“公子一路辛苦,方老爷还在念叨,这可不就到了!”边说边恭恭敬敬将沈琴与紫慕晴等人迎入门内,示意随从人等走一旁的边门。
绕过一面照壁,走过一片广庭,远远见厅堂廊下一华冠丽服的中年男子已垂手正立,似在等待什么,一见沈琴等人,面上喜形于色,口中不绝:
“琴儿,琴儿你可回来了!”边说边亲自邀他进厅坐下,命旁边仆人奉茶。
沈琴见状忙对那中年男子深深一拜,口中念:“儿子拜见大人。”可见这中年男子就是沈琴的爹,两浙路盐运使江南首富沈归鸿了。
沈琴又向对沈归鸿引荐:“这几位是‘玉永镖局’的镖头,”先示意紫慕晴:
“这位是‘紫云谷主’的女儿紫慕晴姑娘,”又示意另两位镖头:
“这两位,一位是杨峰杨镖头,一位是朱温朱镖头,这一路上,可多亏了这几位镖头一路保驾护航。”
沈归鸿一听,笑眯眯道:“几位大侠,久仰大名!还请入座。”又命旁边仆人也为紫慕晴等人奉茶。
众人落了座,沈琴命小厮拿出那只木盒子给沈归鸿,道:“大人,这是大人所求的‘书’,儿子已为大人寻到。”
沈归鸿令老管家取过,却不看一眼,只倾了身子问沈琴:“琴儿,先不说这个,却是你这一路上可有饿着,冻着,可曾遇上什么危险?”
沈琴笑答:“劳大人费心,这一路上有紫姑娘、杨镖头、朱镖头护送,不曾有丁点儿闪失。”
沈归鸿这才放心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否则,老夫真不知怎么跟......跟你那先去了的娘交代!”
紫慕晴与另两位镖头听得明白:沈琴是沈归鸿亡妻的遗子,故百般溺爱,也合乎情理。可紫慕晴与另两位镖头却看不明白:沈归鸿对沈琴溺爱到了老子不像老子,儿子不像儿子的地步,可沈琴对于沈归鸿的态度却莫名地生疏,就如同沈归鸿并不是他亲爹一般。且紫慕晴看那沈归鸿,虎背熊腰,肥头大耳,确有几分腰缠万贯的豪商之态,却眼似铜铃,眉如刀锋,如同舞大刀的关公,总有那么点儿说不出的杀气,那么吓人的外貌,那么骇人的气质,要生出沈琴这么眉清目秀,温文尔雅的佳公子当真不容易,沈琴的娘可得是个多么倾国倾城,风华卓绝的佳人?
那父子俩冷场了一会儿,还是沈归鸿终于憋不住尴尬,只好将话引向紫慕晴等人:“几位镖头一路辛苦,今日时辰也不早了,几位镖头今晚不妨就在沈府住下......”沈归鸿话音未落,沈琴那头一声清脆的盖碗声打断了他的话头:
“大人,几位镖头儿子已安置妥当,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沈归鸿愣了一愣,旋即眉开眼笑:“好,好!我家琴儿从不让为父费心。”边说对紫慕晴等人点点头:
“那,几位镖头请自便。”
紫慕晴等人向沈归鸿拜了一拜,沈琴引众人出了沈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