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熬夜码文系列）

这座小镇比边城的样子好多了，看得出来是都城附近的小镇了。

“这里是安镇。”阿植介绍说，“在这里能吃到一家米糕，味道不错，就是价很高。”

姒今朝看向姬满，姬满看起来也很有兴趣。

“带路吧，阿植。”姒今朝说。

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看着周边的环境，那种人间烟火喧闹的感觉让人感到新奇。

“姒姑娘。”姬满叫着，突然又有点不太好意思，“可以这么叫吧？”

“公子随意。”姒今朝并不在意这些，只是很好奇地看着一些卖饰品的小摊，数量不是很多，但东西看起来还行。

姬满看着这些小摊：“你要是能去到镐京，才会看到真的华丽的饰品，这些在我看来确实不入眼。”

被姬满这么一说，姒今朝突然很向往镐京：“镐京是不是很繁华很美啊？”

姬满自信骄傲地扬起了下巴：“那是当然，不过不是什么人都能进镐京的。一般的庶民可没这个荣幸看到镐京。”

言下之意就是……

“到时还劳烦公子了。”姒今朝非常脸皮厚地笑着说，“带着我去看看镐京吧。”

姬满故作为难地说：“我要带你进镐京，肯定一起将你带到王城去了，到时候我怎么像父王介绍你呢？”

突然，他歪了歪身体，两匹马并驾齐驱，他离姒今朝极近：“不然我就说……你是我带回来的美人？”

姒今朝直接僵住了，阿莲听到了，十分气愤地说：“你这个登徒子，把我们……我们姑娘当做什么啦！”

姬满哈哈大笑，坐直了身体：“开玩笑啦，不过如果你真的要跟我回镐京吗？”

姒今朝让气愤的阿莲稍安勿躁：“还不知公子年方几何，莫不是正值总角？”

“周昭王元年，三月初三！”姬满倒也不避讳，直接就说了出去。侍卫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但看他们俩的样子，最后还是忍了下来。

阿莲吃惊道：“我们姑娘也是三月初三！”

“周昭王元年，三月初三。”姒今朝也有些惊异，为何如此巧？

姬满反而更加高兴：“看来我们果然是有缘得很啊，姒姑娘。不过若是如此……姑娘岂不是将笄之年，可有说媒婚配啊？”

然后不等姒今朝回答，又像是恍然大悟一般说道：“莫不是相中的郎君不如意，逃出来的？”

“休要胡说——”阿莲连忙辩驳道，但又被姒今朝按住了。

姒今朝笑着反击：“那也比某些小公子跟父亲吵了一架就赌气离开要好啊。哦，听说以前王的公子们很早就有定亲了，莫不是小公子也不满意？”

二人对视，相视一笑。

“同病相怜？”“同病相怜？”

又同时说道——

“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少年快意的笑声，少女低声的轻笑，随着风声飘荡，传到大街小巷。

没多久，就到了阿植说的这家摊。

他们下了马，都买了好吃的米糕，在这里歇息了一会儿，又启程前往丹阳。

“我还没问呢，姒姑娘去丹阳做什么？”姬满边吃剩下的米糕边问。

姒今朝装作十分正经的模样：“探友。”

“哦？”姬满挑眉，“姑娘在这偏远楚国还有亲友？难道姑娘也有芈氏血脉？”

“非也。”姒今朝知道姬满在好奇自己的身世，想弄清楚自己到底从哪里来，“我曾救过楚国的女公子。”

（由于周朝关于诸侯等的女儿的称谓封号没有详细的记载，这里就遵循普遍的说法，称为女公子。）

姬满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了：“你真的是我认知中的那些女人吗？你到底从哪里来？怎么会这么厉害？”

“如果公子真的想要知道，大可以自己去查。”姒今朝小声跟阿莲说了一句什么，阿莲有些埋怨地瞪了姒今朝一眼，还是乖乖下马了，然后她突然加速，“或者公子自己来追赶我，赢了我自告诉你啊！”

姬满噗嗤一笑：“你确定吗！”说着也驾马紧追。

阿植朝阿莲伸出手去：“上马，我带你追他们。”

阿莲有些为难，阿植叹了口气：“你想跑着去追他们吗？”

“好吧。”阿莲拉住阿植的手，阿植一把将她拉上马。

“你要是害怕可以拉住我的衣服。”阿植说着，拉了拉缰绳，“出发。”

阿莲惊呼一声，阿植骑着马追赶着前方二人。

而在前方，姬满与姒今朝的距离越来越近，姒今朝看了后面的姬满一眼，一个拐弯，拐入了小巷。

“还带这样耍诈的吗！”姬满欢快地叫着，也急急拉了一下缰绳，一个转弯跟着跑了。

就在姒今朝七弯八拐之后，扭头，高兴自己似乎是甩掉了姬满，又往前看，马蹄声却渐渐平息。

一身白衣，背着竹篓，带着竹做的斗笠，站在了马的面前。

微提斗笠，一双似乎是看穿了凡世尘缘的眸子渐渐进入了姒今朝的眼中。

巷子里无风，但他鬓边的发丝却微微飘起。明明从未见过这张脸，却又觉得亲切。

“你是哪家的姑娘？”他轻启薄唇，姒今朝却还愣在那里。

他又走近了一步，头又抬起了一些：“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姒今朝眨着眼睛，轻咬嘴唇，慢慢说道，“姒姓，越氏，名今朝。”

只见他一抹笑容渐渐浮现，朝着她伸出手去：“姑娘不妨先下马。”

姒今朝阴差阳错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他的手很冷，就像没什么温度一样，又像是触电一样连忙松开了。

“冒犯了姑娘，在下过意不去。”离了近了，姒今朝能在他身上闻到若有若无的清香，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姒今朝好久才找回她的声音：“那你叫什么？”

“温姓，昆吾氏，名玄。”温玄开口说话的时候，姒今朝就盯着他的眸子看，他的眸子里却深藏着化不开的柔和。

“小女子可是在哪里见过公子？”姒今朝连“我”都不称了。

温玄却轻轻压下斗笠，向后退了一步：“姑娘，这条小巷到底左转就能到大道上了，莫要再疾驰了。”

他说着，缓缓从她身边擦过，带起的风摇晃起姒今朝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还没回答呢！”姒今朝转身喊道。

他微微偏头：“不曾。”

姒今朝看他渐行渐远的步伐，十分迷惑，只能摇了摇头，重新上马，缓行离开了这条小巷。

那个公子，刚才说他叫什么？

那一句回应再一次响在她的耳畔……

“温姓，昆吾氏，名玄。”

这么想着，她却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出了这条小巷。

“原来你从这里出来，害我找了好久。”姬满从后面跟来，“这算我找到你了吧？”

“……”姒今朝猛地回过神来。

她提了提缰绳：“那如果不是我停下，你也是追不到我的。”

“那我可不管，总之我追到你了，告诉我吧。”他拉着缰绳，往姒今朝那里凑近，“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姒今朝骄傲地抬了抬下巴：“我来自荆蛮，是荆蛮的公主。”

“你说的是楚国东南那面的荆楚之地？你来自那里最大的部落？”姬满挑眉，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个女儿家还能知道这么多东西。”

然后他突然又想起什么，吃惊地说：“我记得传闻中那个公主知书达理，温婉娴静啊。”

姒今朝深吸了一口气，咬牙切齿：“不好意思啊，与你的传闻有很大的出入呢。”

姬满连忙说：“我原本听到这里还以为又是那种无聊又拘礼的姑娘，什么感觉都没有。可自此，我就再也不信这种话了。”

姒今朝看他一脸认真的表情，没忍住，“噗嗤”一笑：“公子不知，我们荆楚的女子大抵都是我这样的。也不知道是谁传出这种话来的，连远在镐京的公子你都听闻了。”

“是游走各地的商贩说的。”姬满说，“过路的时候，听见他们坐在摊上，就聊这种话，我也是恰好听到的。”

姒今朝觉得，八成是给她说媒的那些媒人又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那公子下次还信耳朵听到的吗？”

“该信的还是能信上的。”姬满又凑近了一点，“至少知书达理肯定是真的。”

他们对视一眼，又哈哈笑开了。

不多时，阿植他们也跟了上来，姒今朝和姬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打着招呼。

阿植一停下，阿莲就连忙下马，姒今朝拉了阿莲一把上马。阿植看了阿莲一眼，随后说：“那接下来我来带路，就往丹阳去吧。还能在关城门之前出去。”

姬满摇头：“住一晚再走吧。跟在你们身后的家伙暂时也不会追来了。”

“你知道我们后面有人在追？”阿植惊诧。

姬满骄傲地哼了一声：“这有什么好不知道的，我身后也是有人跟着的，说不定还能打起来呢。”

“倒也有道理。”阿植点头，同意了在这镇上住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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