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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今朝莲花普度众生

“这就来——”陈青应着,但在看到面前这个少年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惊艳——生得俊俏,而且这周身的贵气一下就能明白他至少是个贵族。

今天是怎么了?两位贵族接连到她这客馆来?

抛开这些有的没的想法,她笑吟吟地给他端上了茶。

“敢问公子从哪里来?”陈青问道。

这时,旁边的侍卫抽出了刀,却被少年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所以老板是认出了我身份不凡?”少年微微一笑,“我姓姬。”

姬姓!

陈青惊呼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说:“公子能光临小馆,实在是幸事。”

说着,他往楼上看,刚好与一双美目交汇。他颔首,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姒今朝也勾了勾唇角:“确实,美哉少年。”

阿莲匆匆过来,随着姒今朝的目光看向少年,蹙眉:“公主,您都是要及笄的人,这——”

“阿莲,我前刚卜一卦,我会遇到一生的贵人。”她托腮,“如若不假,这位姬姓少年,或许就是。”

阿莲也惊呼一声:“姬姓?!”

姒今朝连忙让她噤声,只是又看着这位少年。

“公主连名字也卜卦出来了?”阿莲小声说。

姒今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对我来说很难吗?只不过还不是时候结识而已。”

不知道什么时候,阿植出现在身边:“公主莫要过于偏信卜卦之术。”

“我卜卦的结果,还没错过呢。”姒今朝哼了一声,“明天我们离去之时,是能够结交的好时候。因为……这位姬姓公子,也是逃家逃出来的。”

说完,她就径自回屋了。阿植和阿莲对视了一眼,也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姒今朝还迷迷糊糊,就被阿莲从床上拖了起来,好一番装扮,过了许久他们才出门。

一打开门,阿植就已经等候许久了。

“公主,已经准备好可以出发了,否则若是首领的人追上了——”

姒今朝摇了摇头,走近栏杆往楼下看了一眼,果然那少年也在。

“下楼吧。”姒今朝又整理了一下衣袖,然后款款下楼。

陈青看到姒今朝的时候也不觉惊艳了一把——斗笠之下的脸竟是如此美!她虽然也在这城里有“佳人”的谈法,但是看到姒今朝的脸她竟有些自惭形秽。

这时,阿庆刚好端着米粥出来,看到姒今朝的时候也愣住了,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姒今朝朝着他们俩点了下头,然后就坐在了少年的邻桌,享用早餐。

不多时,俏皮的声音响起:“竟没想到,斗笠之下的姑娘,会是如此美。”

姒今朝往旁一瞥,朝他盈盈一笑:“小女子冒昧,不知公子姓名?”

“姬姓,名满。”他的眸子灵动好似舞动的火焰,看着姒今朝的眼神又像是流动着水波,唇齿轻启,“还未问姑娘芳名。”

“姒姓,名今朝。”

姬满微怔,询问道:“你是禹的后裔?”

“越氏。”姒今朝适时转移了话题,“不知公子到这边城来做什么?”

姬满撇了撇嘴:“我与父……亲吵了一架,跑了出来而已。”

“我知公子身世,公子没什么好隐瞒的。”姒今朝今日身上系着一个小小的铜铃,随着她的摇晃响起丁零的声音。

姬满主动离开他的位置,坐在了姒今朝的对面,姒今朝连忙撇过头去:“公子,谨记男女之大防。”

“连我都没那么迂腐,你为何还要如此迂腐?”姬满歪头挑眉,“再说了,男女之防的禁忌在我祖父的时候就有所松动,实际上也并无不雅。”

姒今朝这才慢慢转过头来,与之对视。

“我想问的是,既然你已经知道,那……”姬满突然看向那些侍卫,命令道,“去门外等我。”

“公子——”

“出去!”姬满皱眉。

侍卫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

姬满又将脑袋转回来:“你大概还不知道,鲁国发生政变,鲁侯之弟姬沸杀死兄长鲁幽公姬宰夺取侯位,自称魏公。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父王竟听之任之,既不发兵征讨,也不兴师问罪,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姒今朝抿唇不语。

姬满看着姒今朝的样子,还误以为她不识字,没听说过这些,连忙说:“抱歉,你就当我在埋怨就好了。”

姒今朝叹息:“今夏四月初八,夜里有五色光气入贯紫徽星座,遍于四方,尽作青红色,天空竟然看不见二十八宿,可也?”

姬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是如何知的!你会勘卦卜测之术吗?!”

“我如何知已然不重要了。”姒今朝说,“恕小女子妄言,此一象,可算不上好。”

姬满的面容突然变得有些严肃,就连周身的气度都冷了几分:“天下分明有道,庶人不可妄议。”

“我尚且算不上庶人。”姒今朝淡然的样子让姬满更加惊异。

姬满陷入了沉默之中:“我父王也不是无道昏君,他勤政不缀,有包藏天下之志。但我就是想不通为何对鲁国的事情听之任之。”

姒今朝欲言又止,姬满连忙说:“姑娘有何高见,直言便是。”

“治理一邦,需要怀纳子民的仁心,需要高瞻远瞩的卓见。我曾听闻鲁幽公贪图财帛,剽掠子民之事屡见不鲜;又极喜女色,后宫佳丽成群,骄奢放纵,致使百姓民怨四起。鲁魏公顺民意而为,有何不可?”姒今朝曾听闻这件事情,当初阿娘便是如此说。

姬满皱眉:“竟有此事?可……毕竟那是嫡长子,嫡次子夺位——”

“公子不妨细思,若是王发兵攻之,那鲁幽公没有嫡长子继承,又当如何?嫡长子之庶子,能比得上嫡次子尊贵吗?”

姒今朝一席话再次让姬满陷入了沉思。

“当然,这只是小女子粗浅的见解,若是冒犯了公子,还望见谅。”姒今朝起身,“我还要继续赶路,公子若是要逗留,就抱歉了。”

姬满也站了起来:“姑娘要去何处?”

“丹阳。”姒今朝简短地回答着。

姬满三步并作两步,跟在姒今朝身后:“那么便同行吧。”

“公子,贵为王之公子,却在外逗留,时间长久于国不利。”姒今朝提醒道,“还请公子早日回程吧。”

姬满俏皮一笑:“我大可经丹阳回镐京。”

姒今朝叹息:“那真是小女子的荣幸。”

“是我觉得荣幸才是,能遇到如此不凡的佳人。”姬满一句“佳人”,让姒今朝的脸没由来地红了,她不再去看姬满,只是和阿植、阿莲一同出门去。

出门了,姬满才发现她坐了头牛,微微皱眉:“你竟是坐牛来的?”

“是啊。”姒今朝说,“若是嫌我慢了,公子大可先行。”

姬满笑着摇头:“我可不嫌,正好也来看看这边关小城,楚国甚小,骑马很快就能到——你会驭马吗?”

姒今朝不可置否。

姬满以眼色示意侍卫,侍卫面露难色,最后还是乖乖让了匹马出来。

“那公子这侍卫怎么办呢?”姒今朝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姬满思考了一下:“你二人共乘。”然后又看向阿植和阿莲:“姑娘的侍卫和侍女就坐牛过来就可以了。”

“我的侍卫和侍女如何能跟得上我们?”姬满皱眉。

这时,陈青走了出来:“不如这样,姑娘的牛就先养在这里,再从这里牵匹马走吧。”

姬满眼睛忽亮,点头:“好主意!”

姒今朝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姒今朝带着阿莲,阿植骑着陈青的马,侍卫二人共乘,而姬满领头,一群人朝着丹阳的方向疾驰。

姒今朝松了口气:这样阿爹应该是追不上了。

“公主,您这样是为了甩掉首领的人吧?”阿莲小声问。

姒今朝回道:“确实。但马不能久骑,容易磨破大腿内侧,过一会儿我们就要停下来。”

阿莲点点头。

约莫两个时辰过去,他们就来到了丹阳附近的一座小镇内,决定在这里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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