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尔文无法解释人的记忆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应该按什么样的标准来定义记忆力好坏这件事。 但她却清晰的记得和郑奕禾的所有的事情,即使是在非常年幼时期发生的。
“ 你今天学前班第一天哦。” 安尔文妈妈极其开心,终于要摆脱安尔文这个小麻烦了。
“ 有玩具,大家一起睡午觉,吃午餐,而且下午四点半就会放学哦。 比起你以后的学生生涯,现在应该是最轻松的啦。” 现在想想,这应该是安爸当下会说的话。
“ 可是,我比较想在家。” 安尔文从小就是个特别怯懦却还要假装自己很酷的人。
“ 可是所有的小朋友都会去上学前班啊。” 这种统一性说服法真的是所有爸妈的挡箭牌。
统一性说服法在这里是指,当爸妈用到 “ 所有.....都..... ”这个句型的时候就表示你没有任何选择,你必须随大流。
“ 好吧,那你们会准时来接我吗?” 这是安最后的妥协了。
“ 肯定准时!”
“ 好吧。” 安只好点了点头,搞得自己好像有B选项一样。
“ 你是少数不哭的其中一个诶,勇敢哦。” 一早妈妈就把安尔文送到了幼儿园。
‘ 那是我已经作好心理准备了吧。’ 安尔文想自己当时肯定是这样在心里嘀咕的。
幼儿园是一个非常单纯同时也非常无聊的地方。 早上大家一起做早操,接着上简单的算术和美术课。 上课的大部分内容都是在教你如何双手齐放膝盖上坐好和在回答问题时如何标准的呈90度举起右手。 安尔文到现在都在想这个要求真的是非常不在意左撇子的感受了。
然后吃着80%都是蔬菜的“营养午餐”, 随后在班主任老师的魔鬼瞪视中逼着自己尽快地睡午觉。
但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也很多,期间也有很好喝的牛奶和甜甜的蛋糕,当然少不了活动区域堆满几张大桌子的玩具.
可是不合群的人大概待在哪个区域都会不自在。
‘ 真无聊。’ 安尔文想当时的自己应该不会讲如此老成的话。
但她却清晰的记得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独自一个人在那种窄窄的三面封闭的空间里待着,什么也不做。因此幼稚园滑板下面的小房间就是她自由活动时间的秘密基地。
“ 诶?!” 这个人在干什么?
一直没人会来的地方突然躲进来一个慌慌张张的男孩子。
“ 嘘!” 可能是安尔文惊讶的声音太大,眼前的他神情极度紧张的试图让安尔文赶快安静下来。
“ 找到郑奕禾了!” 紧接着又一个头伸进来看着他们,“ 下把换你当鬼啦,耶!”
原来他们在玩捉迷藏啊。
“ 都是你,害我被抓到了。” 也不像真的在抱怨,似乎只是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的小傲娇。
“ 是你自己突然躲进来的啊。” 安小声地回嘴。
“ 嗯?”
“ 没什么。”
“ 哦。 ” 说完他钻了出去。
“ 你干嘛还在里面啊? 你到底一个人在这里玩什么?” 安尔文想着,这个人怎么还不走。
“ 如果你想要玩的话,来跟我们一起玩吧。” 他突然给出了意料之外的邀请。
很多时候,你不知道是因为突然有一个人讲出了你心里一直期待的事情还是有些情况下你不懂如何拒绝,不管怎样都好,安尔文都会一直感谢那个暖心的邀请。
“ 你胆子怎么会那么小,举手啊。我知道你肯定会那个苹果的算术题。”
“ 你又是最后一个起来的? 蛋糕都快没了,还好我有帮你留。”
“ 你这个蝴蝶结要怎么系啊?”
“ 你居然在系鞋带比赛拿第一,一点也不酷,哈哈哈。”
“ 快躲我后面来,他们就抓不到你了,哈哈。”
“ 你要跟好我啊,笨蛋。”
“ 。。。。。。”
人的性格都是在不经意间改变的。 安尔文开始不害怕在人的面前发言,即使只是回答还剩多少颗苹果;安尔文开始每天都假装是最后一个起床的人,因为非常期待每一天都有人会来叫醒自己,并带着甜甜的特意为她留的蛋糕;安尔文开始努力在自己擅长的奇怪事情上很努力;安尔文也开始不怕玩闹,因为总有一个人挡在她前面保护她;最重要的是,安尔文开始习惯在人群中找寻一个人,锁定那个人,然后紧跟不放。
总是有人不相信安尔文竟然能记得如此细节,然而这些画面却一直在她脑海里,只要想起那道光,这些画面总是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可能当时的很多话,以现在的年纪去想会变得成熟很多,而且当时的幼稚纯真的他们真的不懂太复杂的感情,不过安尔文肯定,这些事情的本来面貌一定更可爱。
多年后,安尔文的妈妈总爱说同一件事:“ 你以前真的胆小自闭到不可理喻,不过自从你6岁那年带你出去旅游了一次,你就好多了,看来旅游对性格的改变真的是有好处的。”
而安尔文每一次都会反驳说:“ 才不是呢。”
“ 那你说,是为什么?” 妈妈也总是不甘心的无数次反驳回来。
“ 因为那时候我交到了最棒的朋友啊。”
“ 你就瞎编吧你,当初你们老师在你的毕业册上可写着 ‘ 安尔文小朋友需要克服害羞这个性格哦’ 。”
成年人的世界和小孩子比起来是很无聊的,当他们对你的第一印象定格在那里后,也就不会再费心力去看你的需求和变化了。
幼儿园的毕业没有初高中生那样感性,敏感和矫情。也并不会带着数不清,数以万计的细小情感在毕业那一瞬间爆发。
而只会因为拿着铅笔在对方的毕业红色小册子上认认真真写下自己歪歪扭扭的名字而开心,也只会为今晚老妈允许可以多吃一个冰淇淋而开心。 谁也不会想到多年后的某天晚上,又是谁会因为年幼时写错的电话号码而懊恼不已。
这是仅安尔文和郑奕禾的初遇。
在一个没有预料也没有剧本的情景下,在不矫情也没有特殊目的的年纪时,只因为郑奕禾邀请安尔文玩了一场没准所有人早已玩腻的游戏,却从此让安尔文对这个傲娇的小男生产生了巨大的不可抗力。
而更美丽的事情更是多年后,安尔文会在报道第一天再一次听到他如此熟悉的名字,在差点又错失交集的一学期后因为一次俏皮的恶作剧让这两条线重新交织在一起。
安尔文在现在还无数次的想过,当时突然产生的不想转校的心情,是不是因为感应到了郑奕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