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送走贺梓潼后,杜宇希没了方向,他现在回去肯定会被自家老娘骂,还不如不回呢。
去网吧?
在身上胡乱摸了一通后,连个屁都没摸到,晚上可比早上冷多了,以前在教室里没什么感觉,现在自己一个人单独在街上走,冷风都能灌到脑子。
“冻死了。”
——你真以为你我不认识你啊…
——当年那件事我们还没有算呢!
“烦死了…”
杜宇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红色的小花躺在手心里,似烈日朝阳,“被贺梓潼这么一闹,还真不抖了。”
在把宋宛秋推下去后,他的手就控制不住的抖动,地上的黑印是夺命的歌谣,无时不刻在他耳旁响起。
可贺梓潼的出现,让他之前压抑的情绪烟消云散,原来真的有人可以既是朝阳,也是阴霾。
从口袋里搜出一支烟,刚放到嘴边,背后传来了小提琴声。
轻缓,典雅,光是听琴音就能想到主人的模样,墨发倾泻,在白炽光下熠熠生辉,是不明的神光,红衣裹身,美得夺目,像骄傲圣神女,在演奏神曲。
“别抽了吧,气味难闻。”
声音轻柔却带着挑衅,尾音上挑,高傲得如孔雀。
杜宇希默默把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明明他们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说话,可她的声音却像是刻在脑海里一样。
今天下午那个药,他认得,是治哮喘的,那她应该不能吸烟味…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么又来了。”
贺梓潼抬抬手里的小提琴,“你教我吉他,我教你小提琴。”
这条路不算亮堂,昏黄的路灯是这里唯一的光亮。
抹了油似的琴身很闪亮,杜宇希感觉自己都能看见上面一条条的木纹了,这是一把新琴。
贺梓潼看着他呆愣,有些好笑,仿佛猜到他在想什么,嘲笑道:“眼睛都看直了,这不过是我以前的老琴。”软糯的声音带着暖。
“随便吧,你既然要学吉他,那就记得去买,我可只有一把。”
突然被递过来的小提琴不算重,它被装在黑色的琴袋里,但光是琴袋上的标志,懂的人都知道这琴价值不菲。
可杜宇希不但是半个文盲,还是个二货。
“啧啧啧,这标志真丑。”他像一个评论家一样,对着那个烫金的标志指指点点,仿佛上面有天大的缺点。
“你还真是自来熟,明明中午还怕得要死,现在还知道怼我了。”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一个人,可她很羡慕。
手掌好像出来汗渍,贺梓潼撇过脸,把手上另一个带着给他,“呐,别误会啊,你是因为我才没吃晚饭,所以我给你拿了点面包来。”
杜宇希不想接,可面前的贺梓潼笑得勉强,在光下更加苍白,“你还是快点回去吧,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乱跑。”
“知道了,明天记得来哦,不然我可保不准我这张嘴会说什么。”
娇俏的少女慢慢靠近少年,淡淡的奶油香围绕在两人面前,少女伸出手,粉嫩的指尖处是一根白色的纸棒,“烟瘾犯了就吃糖吧,很甜的。”
“噢,谢谢……”
粉色的包装纸有些皱,上面画着几颗小草莓,摸起来鼓鼓囊囊的,看上去……的确很甜。
贺梓潼又笑了,杜宇希感觉她转学过来后,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秘一样的女生笑这么多次。
但,很好看,未施粉黛的美,淡雅圣洁,小甜饼似的粉嫩,一看就知道是男生喜欢那一款。
“走啦,再见,克洛托!”她笑得飞扬,走时也潇洒,半耷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开着摇晃,像条小尾巴,很可爱。
克洛托?
那是什么?
随意拿出一个面包塞在嘴里,杜宇希感觉很不真实,明明中午她还是以威胁的口气在和他说,现在又是送吃的又是送琴,像换了个人一样。
“奇怪的人…”
路两道,唯一的亮光成了分界点,将两个人分割开来。
一半黑,一半白,淡灰与深灰相互过渡,渗进光明,藏进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