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影下的吉他弦

我第一次见到马嘉祺，是在大学社团招新的梧桐道上。九月的阳光碎在他肩上，他抱着把原木色吉他坐在石阶上，指尖拨出的《小幸运》旋律裹着风，把周围喧闹都滤成了背景音。我攥着文学社的报名表走过去，却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他垂着眼调弦的样子太专注，连额前碎发扫过睫毛都没察觉，像幅安安静静的画。

“同学，要试试吗？”他突然抬头，声音比吉他声还软。我这才看清他眼底的光，像盛了半罐星星。慌乱间我摇了摇手里的报名表，说自己是来加文学社的，他却笑了，指腹敲了敲吉他：“文学社的人，应该更懂音乐里的故事吧？”那天我没报成文学社，反而成了音乐社的“编外人员”——每周三下午帮他整理乐谱，偶尔在他练歌时，坐在角落写两句不成形的诗。

他总在琴房练到很晚。有次我忘了拿笔记本回去取，推开门看见他对着手机屏幕反复听一段和声，眉头皱着。“这部分总差口气。”他见我来，把手机递过来，是首没发表的demo。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歌词，突然说：“或许可以加句念白？像故事里的旁白。”他愣了愣，随即眼睛亮起来，拉着我坐在钢琴前，一句一句试。那天我们熬到十一点，窗外的月光爬进琴键缝，他弹着钢琴念出我写的句子时，我忽然觉得，有些相遇比诗还动人。

后来学校办校园歌手大赛，他报名了。比赛前一晚，他在琴房找到我，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是我之前随手写的诗《梧桐》。“我想把这个唱给你听。”他声音有点发紧，指尖把纸边捏得更皱。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慌了神，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手腕——他手心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子传过来，烫得我心跳都乱了。

比赛那天，他穿着白衬衫站在舞台上，聚光灯落在他身上。前奏响起时，他抬眼望向我坐的方向，开口第一句就是“梧桐叶落满石阶，你路过我的和弦”。我攥着衣角听完整首歌，眼泪没忍住掉下来。下台后他跑过来，额角还沾着汗，递来瓶温牛奶：“没唱砸吧？”我摇头，把手里折好的纸给他——是新写的诗，最后一句写着“你的歌声，是我藏在字里行间的秘密”。

他要去北京集训的前一天，我们又去了那条梧桐道。他抱着吉他弹了首新歌，没唱词，只有旋律像流水一样淌着。“等我回来，”他拨完最后一个音，抬头看我，“给你唱完整的。”我点头，没敢说太多话，怕一开口眼泪就掉下来。他把吉他背在肩上，走了几步又回头，冲我挥挥手：“记得想我。”梧桐叶落在他脚边，那一幕，我记了很多年。

后来他成了舞台上闪闪发光的马嘉祺，我也在文字里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我们偶尔会在微信上聊天，他说演出结束后在后台听我推荐的歌，我说写文章时总想起他弹吉他的样子。有次他在直播里唱了首老歌，间奏时说：“这首歌，想送给一个喜欢写东西的朋友。”我坐在屏幕前，突然想起那年梧桐道上的吉他声，原来有些相遇，不管隔多远，都像还在身边。

去年秋天，我去看他的演唱会。散场后在后台见到他，他穿着演出服，脸上还带着妆，却像当年在琴房那样，递来瓶温牛奶：“好久不见。”我们站在走廊里聊了会儿，他说最近在练一首新歌，想加段念白，问我要不要写。我笑着点头，就像很多年前，在琴房里那样。

走出场馆时，夜风吹来，我想起他演唱会唱的最后一首歌，歌词里有句“梧桐又绿满街，我们还在同个世界”。原来有些故事，不用刻意记着，就像吉他弦上的旋律，轻轻一碰，就满是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