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郭舒冉其实已经站都站不稳了,可还是目标明确的要去奇妙屋。
周九良尝试了好几次想把她忽悠回去,都没有成功。
胡乱跟纹身师说了几句,随便推开一间没人的隔间就开始脱衣服。
周九良眸光微闪,下意识地回头挡住了也想跟着一起进来的年轻纹身师,说等他们商量好了再叫他进来。
小伙子还是比较有眼力见儿的,又在这繁华街道,什么样的情况都见过,当即识趣的往外退,还不忘帮他们把门关上。
周九良看着那小伙子的动作挑了挑眉,这仿佛已经成为他的标志性动作了,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适用。
他稳了稳心神才转身准备去阻止那个喝醉的女人,结果人家早就脱得只剩一件黑色吊带了。
此时背对门口,朝镜子撩起下衣角,费劲的看自己腰上的伤口。
周九良闭了闭眼睛,手在脑门和胸口点了点,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色即是空…”这才快步走过去扶住那个摇摇晃晃的身影。
本来脚步就不稳,还可劲儿往后仰着脖子,但凡周九良再晚几秒钟,估计她后脑勺就得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郭舒冉我看不到…是不是特别丑?
郭舒冉仰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他,一时心软,他慢慢低头看了一眼她的后腰。
十五公分的伤口,确实不大不小,粉粉嫩嫩的疤痕像只蜈蚣一样盘旋在白皙的皮肤之上,是有点显眼,可是也不丑,很可爱。
周九良不丑。
周九良比纹身好看。
郭舒冉瞎说。
郭舒冉傻傻的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地看了周九良一眼,抬手推开他,自己摇摇晃晃的走到小床上乖乖趴好。
郭舒冉我不喜欢自己身上有疤,那就像一个陶瓷身上的裂纹,再好看,它也是瑕疵。
郭舒冉帮我叫纹身老师进来吧。
把双手垫在下巴底下,郭舒冉的声音很软,却很坚定。
随着她的动作,长发慢慢向下滑落,散落在小床上,露出了雪白肩头和右肩上显眼的图案。
周九良的视线随着她而动,不自觉的朝她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些。
那是红到发黑的彼岸花,描绘的栩栩如生,沿着优美的弧线,盛开在她肩上,从肩胛处一直往下延伸。
周九良站在小床边,愣愣地看着她,凝脂般的肌肤,黑红色的彼岸花,乌黑的长发和松松垮垮的吊带背心…
清冷而美艳。仿佛她自己就是一株盛开在忘川彼岸的曼珠沙华,危险却透着诱惑的气息。
彼岸花,地狱之花。生于忘川,盛于忘川,岁岁年年,生生盛盛彼岸根。彼岸花,魅惑之花。妖于艳红,耀于艳红,生生世世,妖妖耀耀彼岸魂。彼岸花,离殇之花,枉于生魂,忘于生魂,寻寻觅觅,枉枉忘忘彼岸殇…
她吃了多少苦,才会让这样象征着死亡的花盛开在自己的肩头?
周九良这花,也是为了遮疤痕?
郭舒冉是啊…十六岁,我撞碎了家里最大的一块镜子,它们划破了我整个后背,在那个正值叛逆的年纪,我迷上了纹身…
郭舒冉彼岸花,乃生长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盛开于忘川河边,象征着新生,象征着忘却…
郭舒冉这是我时时刻刻都在期待着的事情啊…
郭舒冉的声音有些轻轻的,透着股虚无缥缈的感觉,这让周九良觉得,她好像下一秒就会消散在空气里。
周九良疼吗?
周九良蹲了下来,头离她很近很近,只要她抬头,两个人的额头就会碰到一起。
好像这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她是真实存在的。
她云淡风轻地吐出的每一个字,都戳在他心窝上,心疼到浑身发酸,却又手足无措。
郭舒冉忘了,应该是不疼的吧…
那时候的她,应该只顾着心疼了,那里还顾得上纹身的疼啊。
那是她伤的最重的一次,也是她最后悔的的一次啊。
郭舒冉身子前倾,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额头,手却摸向他的衣服口袋。
她摸出了他抽剩的半包烟,周九良红着脸抓住她的手腕,抬眼看她,某人依旧无辜眨眼。
郭舒冉你不是想抽烟吗?放手,我给你点。
两人离得真的太近了,她一说话热气都喷洒到他脸上了。
周九良喉结滚动,没说出半句话,却鬼使神差地慢慢放开了抓着她的手。
郭舒冉笑了笑,翻身坐了起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周九良坐下,她自己则是一手扶住烟盒,另一只手中指将好卡着一支烟,在烟盒上轻嗑了两下…
周九良鬼使神差地听话,站起来坐在了她旁边,张嘴接过她递过来的烟。
他不想去计较她动作的娴熟程度,跟她待在一起久了,他已经学会了处变不惊。
别说她会抽烟,就是她说自己会抽鞭炮,他都不会再觉得奇怪。
周九良这儿,再烧着自个儿…我可不想吃烤肉。
周九良指了指打火机身上一个最不像可以打火的地方。
郭舒冉谢谢。
郭舒冉眼波流转,眉眼弯弯的笑了笑,小小的火苗闪烁着出现,抬手护着火苗,等着它渡到周九良的烟丝上。
看着周九良吐出第一个烟圈,郭舒冉笑着开口,说她的故事。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