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当时的她正值叛逆期,是多愁善感的年纪,看着身边的同学家庭幸福美满,她这么多年郁结在心里的对妈妈的怨气,慢慢发酵。
她恨那个人,可也同样恨离不开他的母亲,她觉得母亲爱他多过于爱自己,所以她宁愿让自己受苦也不肯离开他。
她开始听不进去母亲跟她说的,他对她的好,听不进去母亲教她的那些大道理,她不再跟母亲说话,也不拿母亲给她准备的午饭…
也是那个时候,她学会了抽烟喝酒,学着大人感慨命运对她的不公平。
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周九良抽过烟,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的烟味儿的原因…因为她戒过烟,所以才会对烟味特别敏感。
郭舒冉很可怕吧?我根本就没有你们所表面看到的那么好,那么乖…我骨子里面腐朽又阴暗…我…唔…
周九良看着她的侧脸,她的脸上带着对自己的嫌弃,自嘲的笑意异常刺眼,他低下了头,深深吸了一口烟,直接侧身,堵住那人的唇。
郭舒冉完全愣住了,似是没想到一向闷骚的周九良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傻傻的维持着张嘴说话的姿势,任由他颤抖着唇,将一口烟渡进她的口腔。
她感觉整个后颈都凉了,烟味儿迅速蔓延开来,像是要充满她的整个颅腔的每个角落,刁钻的闯入每个缝隙…
这要命的感觉让她身子有些发软,又有些呛,一时不知该怎么呼吸。
这种感觉,像是你攒了许久的存钱罐,一下子砸开钱散落出来的感觉,像是终于吃到期盼已久的蛋糕,却把樱桃留到最后一口吃掉的感觉…
兴奋感和满足感顺着神经传递至每一个细胞。
电光火石之间,周九良已经渡完了烟圈,迅速抽身离开,郭舒冉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慌张。
完了,她好像夺了一个纯情少男的初吻…
郭舒冉咳咳…
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重新获得呼吸的郭舒冉被鼻腔里的烟味呛得不停咳嗽。
周九良你不说会抽么?
周九良掐灭了剩下的半截烟,抬手给郭舒冉拍后背顺气。
要不是他那红的不像话的脸和耳朵,以及他疯狂躲闪不敢跟她对上的眼神,她可能会怀疑刚刚那个和着薄荷味的烟吻是不是她的幻觉。
郭舒冉还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了?
周九良听,你继续。
周九良不动声色的坐了回去,晃荡着脚,垂着眸子,还是那副倾听者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郭舒冉低眸笑了笑,等咳出了嗓子眼里的难受,才继续把刚刚没说完的故事说完。
那天他第一次清醒的时候出现了第二人格,她故意激怒他,就是为了要证明如果他真的要杀了自己,母亲会选谁。
所以在他动手的时候,她就故意反抗,还手,逼着他下重手…他如她所愿拎起了擀饺子皮的棍子,可却打在了母亲的背上。
母亲替她挡住了最重的那几下,也是那一刻她突然成长,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么幼稚。
她开始求饶,可他看见母亲受伤更是红了眼,拿出了他收藏的武士刀,吓到了她,她拼命后退,撞倒了那面穿衣镜,自己也摔在了上面…
人的成长真的只需要一瞬间。
那是第一次母亲跟她一起住院,也是第一次没有吃上妈妈蒸的苹果,出院之后,她再没有闹过,也阻止了要跟他离婚的妈妈。
后来,她洗去了身上所有乱七八糟的纹身,在疤最多的地方,纹上了彼岸花,戒了刚染上不久的烟,远离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开始了新生。
情感,是不能拿来比较的。
母亲对她的爱,从来都没必要怀疑,可母亲也需要被爱。
人不是不能有个性,只是任性的前提是要能够承担后果,如果没有,那就只能伤害到爱着自己的人而已。
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是一个勇敢反抗的人,反抗伤害她的事,反抗这乱七八糟的生活。
但那一次,她突然明白,她所做的一切,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母亲更加难受。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正直善良,嫉恶如仇,爱憎分明的,就像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小说里是拯救天下苍生,受万人敬仰的盖世英雄。
可这样的人,往往都是只救得了黎民百姓,救不了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爱自己的人。
而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弱小而无力。
她不想维持自己个性的后果要让母亲来为她承担。
无论是要母亲为她离婚,重新过上没有家的日子,还是要母亲再一次为她受伤,都是她不想看到的结果。
委曲求全也好,胆小如鼠也罢,只要能维持平衡,保护好自己跟自己在意的人就好了。
所以她选择和解,跟自己和解,也跟他和解。
疤痕可以遮盖,疼痛也可以忘记,只留给别人的彼岸花开时的绝美,时间长了,自己也就忘了它的来源。
我愿在一个宁静的温室里,编织一朵美丽的彼岸花开。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