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一班成绩排行榜榜上有名的,第一陈尘,第二言鞘,第三便是金城。
她智商高,情商也高,但沈渐感觉她想不想用和用的地方对不对都是大问题。
九月二号那天上午,言鞘跟她也算来得挺早了,但还有俩比她们来的早的人。
桑落这次没照例趴在桌子上,以一个看似很规矩的姿势坐着,当然看不见眼睛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坐着睡觉。
桑落旁边还站着一个女孩,头发长度差不多过肩不过腰,左侧耳际的刘海用细夹子卡在了左耳后方,五官轮廓清晰如削,瞳孔颜色浅浅淡淡的,像是蒙着一层触不可及的雾气。
算心几乎是小心翼翼的弯着腰,看上去像在肆无忌惮的打量着桑落脸上的那层白布。
可以说如果桑落脸上什么都没蒙,这俩人的两张脸就是以之间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离在四目相对。
沈渐在边上都觉得有点看不下去了,算心都快把桑落盯出花来了,而且桑落还什么反应都没有,就保持着那个微微抬头,坐在椅子上跟算心对视的姿势。
等等——沈渐忽然惊觉,昨天她第一次看到桑落时会不会也是这样?
草了,要命,这妥妥的拿了《痴汉大叔跟双目已盲不知情的纯情少女》剧本啊。
在沈渐感同身受,忍不住要去打断这一场深情又尴尬的对视时,旁边有个人替她干了这事儿。
那是个戴着一副金丝边圆框眼镜的女生,像是早上起来的匆忙,一头短发胡乱扎起了一部分,剩下的散落垂到肩膀,举手投足间都洋溢着隐隐约约一点淡淡的少年气。
就是这个做的方式稍微有点没有人性。
金城站在教室后门旁,温温和和的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致:“......算心,你知道有一种黑科技吗?”
或许是开学第二天还不熟悉同学的名字,她开口时带了几分犹豫。
“嗯?哪种?”
金城像是在循循善诱一般:“磨砂玻璃。”
算心被引开了些注意力,不再执着于桑落的蒙眼布,从这个俯身的姿势直起了腰,似乎料到了后面的话:“......知道一些?”
“这种设计可以让玻璃里面的人清晰的看到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看到的东西永远模糊不清。”
“......嗯,你想说什么。”
“但这并不算是黑科技,之所以问你黑科技,是因为这种设计如果不是在玻璃上就很黑,也很科技了。”
“......”
“你刚刚在......看的这位同学,她脸上的那层白布,就采用了磨砂玻璃的设计。”
“......................”
“而且,她在视力这方面上没有问题。”
“.................................................”
“哈哈。”金城没忍住轻笑出声,一个多半是用来称呼算心的音节刚出口:“嘶......”
算心也轻轻一笑,温和却不容置疑的打断她:“那......金城,是怎么知道的?”
沈渐实在受不了这俩人绕来绕去跟打哑谜一样:“那什么,因为在你没在的时候,这位金城老哥也盯着她脸上的白布看了俩小时,都能给盯出花来了,我看不下去提醒了她一下的。”
金城:......
算心:......
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金城偏过头,有点不好意思眯了眯眼:“稍微有点好奇。”
“啊。”算心也一弯眼睛,笑意盈盈的开口:“那沈渐是怎么知道的?”
“欸呀你瞧瞧这。”沈渐摊了摊手:“我哪有你们俩那么别扭,好奇就直接问了啊,桑落看上去一句话也不说奇装异服非主流平时也没什么表情不苟言笑还有点冷冰冰的对规矩熟视无睹上课迟到按时睡觉,但我随口问了一下她就全都写给我看了啊。”
“......”
“......”
这是沈渐第二次见到桑落。
虽然随着时间流逝,还都是同一个宿舍的舍友,相处的机会多了,但沈渐也能清晰的理清楚,现在在这个教室里,是她第一百九十三次见到桑落。
言鞘借来了算心的塔罗牌抽着玩,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壶茶,给这教室里围成圈的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沈渐能认出来这是个紫砂壶。
“白茶。”沈渐摸了摸鼻子,气息明晰的钻了进来:“贡眉。”
她轻轻将手覆盖上茶杯面:“......班长,欢乐的地狱时光即将到来,死亡的圣剑就架在我们命运的后颈肉上,你居然还有心情拿三十九个茶杯给我们沏茶喝?”
“......呵。”言鞘淡定的抿了抿唇:“你先把你桌洞里那堆烧烤用具的钱给我拿来再说这话,还有这茶不是我沏的。”
“?”沈渐毫不客气的把烧烤用具全都摊在了桌上:“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调一下不是你沏的,那谁啊。”
言鞘不言不语,也学着她刚刚的样子把手轻轻覆盖在茶杯面上,感受着淡淡的温度:“冥圈里那个紫砂。”
紫砂是冥圈里一位三品大佬,“紫砂”是他的微信昵称,据说是一位茶师,偶尔给冥圈的有缘人沏几壶茶,不属解冥,但在冥圈黑白两道里也都没什么敌人。
你指望一个茶师树什么敌呢?
沈渐疑惑了:“你从哪找的途径?三品大神啊。”
“门外东南六百九十米,旧街那个花鸟市场,他每天定时蹲点在那摆摊给路人沏茶。”
“......大神果然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
“扯淡呢。”言鞘微微出神,像是回忆了一下:“还有,别相信'没什么敌人'那一套,虽然单论立场而言,紫砂爷确实跟解冥冥师都没矛盾,你指望一个闲云野鹤的路边商人有啥矛盾?但是那只是立场,跟他这个人没关系。”
“他这个人很糟糕?”沈渐简单理解了一下言鞘的话。
“不是。”
“那就是......长得丑?”
“......”
“好吧班长我错了,你接着说。”
言鞘抬头扫了一眼表,二十三点四十九分。
她回过身来,眉眼间即使满是无奈也显得温和:“不能这么说吧。”
沈渐似乎悟了。
立场介乎于黑白两道之间,是个闲云野鹤的散仙,有着三品实力在路边给人沏茶,这样一个人,安安分分的不管是对解冥还是冥师都有好处,如果还能树敌极多那只可能是......性格比较不讨人喜欢?
那什么叫性格不讨人喜欢?
比如像她这种?
你说她性格差,没毛病,但你说她性格好,似乎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言鞘一眼看出沈渐在想什么:“......你性格好个屁。”
顿了顿,她又补上一句:“......性格虽然有大问题,但人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