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分析师的通讯后师傅抬眸看了眼窗外灰蒙蒙的雨,抿了口热茶
他是什么时候遇见分析师的?…已经过去太久太久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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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拥挤又喧嚷,五光十色的撩人眼球,人人忙于自己混乱的生活,忙着赶赴下一个地点
他第一次遇到分析师…
是骇客以身做饵时,她或许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记得
越狱的杀人犯高举着刀刃朝他们挥下
骇客颇感无聊的打趣分析师,眼里是厌倦的鄙夷;分析师抱着电子屏,是无所谓的腐朽
两个七八岁的人却冷血大胆令人惊讶
他记得分析师好奇向他望过来的眼睛,是探究,也是一片了然的困倦。她大抵已经记不清或许从未知晓,但那时纷杂的世界中他记得的竟只有分析师青灰色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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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微微回神吹散茶汤上飘着的茶叶,呷了口茶,又将手里的资料轻轻翻了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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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到后来,他第二次遇见她
上面安排她来身边学习,本质不过就是想监视他们而已……
那时,她只是笑盈盈的,朝他伸出手,一片坦荡,干净纯粹热烈的美好
虚伪的让人不忍拆穿,她是怎么样的人,从自己那位徒弟中也曾了解词言片语
骇客捞她回来明晃晃的写着利用二字,令他惊讶的居然是…分析师都知道,并且全盘接受
他想…实在是有些太过可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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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师傅…分析师,真的不会有事的对吧?
徒弟脆生生的担忧发问,忧虑写满眉间
人总是复杂的生物,她说她见过分析师可怕的样子,她说她鄙夷分析师头也不回的背叛,但她又确确实实的忍不住担忧
高耸入云的大楼拔地而起,尘土飞扬间满是喧嚣,在钢筋水泥这座沉闷的囚笼中,人们的思绪挣扎又纠缠
师傅向她看去,放下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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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师后来用尽其极的想要摆脱监视,终于以关系恶化,不宜继续学习的由头停止了那段学习时间,仔细想来
那是他在背叛之前最后一次见她…
分析师一如既往的笑着,笑着和他说再见,他那时不知晓下一次的再见原来已经是很久以后了
学院的梧桐树依旧簌簌的响着
“师傅,再见!”
不知是不是那时风太大,分析师的字句吹到他耳边模糊成了另一句话“抱歉”
他想,那是应当不是他听错了,而是分析师确确实实的和他说了一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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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不清楚
他放下茶杯,仔细思考着一切一切,到最后竟只结束最后这一个答案,于是轻轻开口回答着徒弟的问题
茶杯里的水雾袅袅升起,窗外的小雨蒙蒙,在那一刻,时间冻结,万物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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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刻近乎一年的再见,是分析师坐在集装箱上调笑着望着他
他那时只是开口“你不太一样了”
她的笑容似乎如很久之前一样,不曾变过,却总是带着悲凉的底色
她道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集装箱乱糟糟的,摆放的随意又凌乱,她坐在上面,白色的衬衫很显眼,城市上空狭缝的漏洞中有光照进来,照在她的身上
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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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弟她,什么都知道对吗?
知道什么呢?
是知道一切一切的可悲,还是知道骇客本质底下恶劣的利用,又或者是…提刑司里处处的不信任与提防
她什么都知道吗…
师傅应该
她什么都知道…他明明知道她明白,却还是无法开口说出她知道这三个字
有些东西,一旦真正讲了出来,便要真真正正的承担了
他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入口中,茶水涩的发苦,胀的令人心脏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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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过她独自一人闯入提刑司与长官谈交易的身影
看过她呕尽鲜血,步步为营的可悲
细数下来…他好像也只真真正正见过她三面
因为他好像,仅仅只从那三面中,看出了她那悲凉且沉重的人生
初见,她探究望过来的眼神,她还太稚嫩,身上还带着那一点点纯粹的干净
后面是她笑着的调侃,是模糊了字句听不清她当时说了什么的告别,她身上沉重又诡异的璀璨
后来呢
是她轻轻开口说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可悲的落下了她最后一笔的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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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茶水太苦了些
…苦涩的令人如鲠在喉
师傅准备些乌龙白桃吧
他这样跟徒弟讲着,不起波澜,没有情绪。永远淡漠,永远冷静
只是这茶…实在有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