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出”这个理由，正正打在她的七寸之上。
荼姚拨弄着手上的指甲，甲片上火艳的颜色，是凤凰花染就的功劳，是同她这位真身为凤凰珠璧联辉的颜色。
可就算是如凤凰花这样高贵的花种，也需要受花族那群女人的管辖。
她心底闪过留梓池畔那抹粉色的身影，本该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荷莲，偏生了一副淫贱的身子。
荼姚眸光一寒，眼睛慢慢半眯起来：“去太湖，找到那个孩子，”
...........................................
破晓时分，暗室里终于透进来一缕光。
初晨的光并不刺眼，混着暗泽的水汽，霜白而阴冷。鲤儿赤足站在泥地上，白衣上红色混着泥迹，血已经半干，于是红色比甲的颜色更加秾艳。
他抬眼看向那道唯一能露出些许光芒的细缝，视线恰好顺着一路斑驳到墙面的血迹蔓延，缓缓抬脚，然满室都是破碎了的龙鳞，坚硬而锋利，实在无处下脚。
鲤儿沉默地将地上的匕首踢远了一些，它太锋利，表面又光滑，总能映照出他最狼狈的模样。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狼狈。
鲤儿以为只要自己能掩盖住龙鳞，便能真正成为一条鱼，然而上天非要向他证明，龙就是龙，方方面面都与鱼不同。
血腥味在鼻尖疯狂地打着转，鲤儿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果不其然，昨夜被娘亲亲手剜掉的那丑陋斑驳的龙角又重新在他额角上鼓胀了起来。
距上一次被关进暗室，其实并不算太远，但捅一刀再给一颗甜枣对他实在太有效了，便总是很容易就将一些事给遗忘。
龙角与龙鳞不同，这次鲤儿昏了整整十天，鲜血淋漓了满室，血腥味浓郁得叫人快喘不过气来。
簌离慌乱而快速地洗干净身上的血迹，清水一遍遍地淌过肌肤，但身上的血腥味仍挥之不去。
这注定是不寻常的一夜，在给鲤儿剜去龙角之后，簌离神奇地没有感觉到像从前拔光龙鳞之后的快意与松懈，反而更加暴躁且惴惴不安。
一口气上不来，簌离颤颤披上披风，撑着桌子狼狈喘了许久，一张脸从苍白如纸到嫣红如霞，头脑发昏，仍是一贯的病态。
过了许久她才缓过来，发现空气中久久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原来是来自于一旁堆积着的染满鲜血的衣物。
即便在暗泽中生活了那么久，但有些东西是早早就刻进了骨子里，簌离愣了一会，又再一次承受了自己已经跌落进谷底的屈辱事实。
她已经不是前呼后拥的簌离，如今的她落魄潦倒，身边唯一守着的鲤儿，却是她这窘迫半生的屈辱见证，冷眼看着她苟延残喘，无时无刻不提醒着她的不堪。
起码她觉得是这样。
簌离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那一日她找到鲤儿时，周围只剩鲤儿与她两个活口，她是见过世面的人，但面对如此有冲击力的场面仍然膛目结舌。
空气中还凝结着几乎要成实质的水系灵力，簌离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那是潮涌之术，水族最强的秘术之一，非天赋异禀者不能领悟。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