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云梦双杰

莲花坞校场

江澄面容冷峻，眸光冷淡，就站在那里看着金凌

忽的，江澄挥起紫电，势若闪电，攻向金凌，金凌一惊，连忙抬起岁华，挡下这一击，闪身躲开

金凌一个翻身，摔在了地上，烟土弥漫，弄脏了他身上华贵的金星雪浪袍，金凌面上也染上了几分尘土，这番灰头土脸的，实在有损形象，金凌皱眉

“舅舅，我们有必要这样吗？以你的实力，十个我都不在话下，还谈什么切磋？”金凌语气带着几分不忿，显然是有些不满

话落，江澄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只是这笑容带着几分冷然和说不出的情绪

不知为何，金凌看到江澄的笑容缩了缩脖子，心里有种恐慌

只听江澄道:“在你心中强大的舅舅，也只不过是一个实力勉强拿出手的修士，更遑论整个修真界，高手如云，若是他日，有人要取你性命，你又该如何自保？”顿了顿，他又接着道:“可会有人愿意为你付出生命？若是有，你愿意看到那样一个人因为你的无能，死在你面前吗？”说到这里，江澄眸中闪过一丝悲痛

金凌闻言，愣在了原地，他有些手足无措

“舅舅，我不是这个意思……”金凌连忙爬起身，解释道

江澄垂下眼帘，将紫电变回指环的模样，戴在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转身离去

望着江澄远去的背影，金凌低喃道:“对不起，舅舅……”

金凌心里慌了，他害怕舅舅会觉得自己不思进取，对自己放弃，他想追上去，但想到江澄的性子，这番冒然前去，肯定会让他更生气，犹豫了一下，金凌没有追上去，看了眼躺在尘土里的岁华，金凌眸子深了深

弯腰拿起剑，迎着微风，施展起了云梦江氏的剑法

江澄没走几步，突然脸色苍白起来，他看着四下无人，扶着院内的古木，大口喘息，倏忽，一口鲜血从他嘴里喷涌而出

“咳咳……”江澄抬手，点了下自己的穴位，运转周身灵力，待脸色好转，他连忙转头，见金凌没有追上来，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没追上来，不然那小子看到了……”江澄气息有些虚弱，方才江澄察觉到身体的异常，赶紧离开

望着校场上那个蹁跹舞剑的金色身影，江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竟带了些许柔色

“阿凌，但愿你以后也能如此这般，单纯无忧，不被世俗污染，不会像我这般，变得不像自己……”江澄低喃道，杏眸竟带了些许落寞

江澄:（“看来我的时日不多了，我得为金凌好好做一番打算，还有魏无羡……我们之间的账，是时候算算了”）

冥冥之中，百般无奈，世事无常，缠乱复杂，究竟是谁欠了谁？

这一切，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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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苏蓝氏 云深不知处

姑苏蓝氏素有仙府之称，环境清幽雅致，典雅悠然，雾气弥漫间，像极了仙境

江澄却是没有心情欣赏这番美景，他玉立长身，站在云深不知处的入口

守门弟子:“江宗主稍等，弟子这就去禀报!”

江澄点头，态度略为平易近人:“有劳了”

这让守门弟子受宠若惊，谁不知这小江宗主最为自负骄傲，如今竟如此谦逊有礼，着实让人惊讶

不一会，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走出来，江澄有些话，想和魏无羡单独说，这也是为什么江澄不进去，让魏无羡出来的原因，在别人的地盘上，有些话不能说清楚

迎面而来的是那个面容俊俏，似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少年，这是魏无羡，但这是莫玄羽的脸

魏无羡:“江澄，你……来了”

魏无羡眸中闪过惊讶，喉咙有些干涩，他并不知道该怎样面对江澄，他也想回莲花坞看看，看看他曾经长大的地方，在记忆中那里是他的家

“魏无羡”

江澄语气平静，面色温和，像是个一个旧友聊天一样

江澄:“我有话想和你说”

（“因为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

魏无羡还未开口，身旁那名白衣男子便开了口:“不行”

江澄抬眸，那人素衣若雪，面冠如玉，不然纤尘，眸中不带丝毫感情，浅淡的琉璃眸在看向他的时候，多了分警惕

警惕？他内心嗤笑一声，江澄和魏无羡曾经是云梦双杰，是从小到大的玩伴与兄弟，还能害了他不成？虽然在外人眼里，他江澄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做出这样的是无可厚非，但是他三毒圣手，江氏宗主，还不屑与这样

江澄现在端的是温和有礼，平易近人，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多么招人讨厌，他不能再给金凌拉那么多的仇恨了

若是从前，要他按捺住自己的性格与脾气，去迎合他人，他断然不会，嗤之以鼻，即使是他的父亲，江枫眠老江宗主，他也不愿像魏无羡那样撒娇卖痴去讨好，可如今，他也懂得了许多

江澄对着魏无羡身旁的白衣男子，也就是含光君蓝忘机说道:“我找魏无羡，只为叙旧，不会伤他分毫”

见他神情不似作假，眼神坚定，蓝忘机这才放下心，对着魏无羡略微点头

江澄眼神示意魏无羡，转身离开

魏无羡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

两人来到了莲花坞，荷花池深处

江澄不语，递给魏无羡一坛酒，是他爱喝的天子笑

“你……”

魏无羡不知说些什么，他又能说些什么

“有空会莲花坞，去江家祠堂看一看吧，祭拜一下阿爹阿娘”

江澄也打开一坛酒，仰头饮着

魏无羡愣住了，手一松，连酒坛也跌落在地上，他呆呆的看着江澄

“你说的……是真的吗？”

魏无羡一字一句，似是不可置信

江澄轻睨他一眼:“你说呢？”

“魏无羡，这段时间我修为遇到瓶颈，去夜猎一番，你和你家含光君替我照顾好金凌，莫要让别人欺负去了”

“我知道，你资质比我好，我比不得你，我阿爹和阿姐都更喜欢你……”

“我阿娘也恨我不争气，事事不如你”

“可你知道，我也从未想过要和你的关系破裂，云梦双杰……呵，终究是你食言了……”

江澄眸中浮现出水光，他感受到胸腔内铺天盖地的痛意，自己时日无多了，金凌夜猎之时，他替那小子挡了一击，加上当初化丹的后遗症

“魏无羡……”江澄闭了闭眼，不去看他

“我们恩怨两清了”

谁都不欠谁了

“江澄……”

魏无羡眸中也浮现出泪花，江澄睁开眼，魏无羡粲然一笑，恍惚间，江澄以为自己回到了从前，眼前是那个丰神俊朗，恣意风发的少年，面前整张脸和魏无羡前世的面孔重合

“记住你……说过的话”

江澄低声道，转身离开

魏无羡仰头灌一大口酒，对着江澄的背影喊道:“江澄，你别忘了，他们姑苏有双璧，我们云梦有双杰!”

江澄脚步一顿，终究没忍住，眼泪掉了下来，他没有让身后的人看到，加快步伐离开

（魏无羡，待我将金丹还你，我们两不相欠）

（我江家养育你十几年，我阿姐因你而死，如今让你照看金凌，也无可厚非）

（魏无羡，…………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