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天儿一点点冷下来了,园子里的孩子都换上了新衣,因着几日的玩闹,还结识了不少附近的孩子,永乐首当其冲,俨然成了这一片的孩子王。
这一日他领着一个面生的男孩子往园子里跑,边跑边喊着:“寒枝姐姐,寒枝姐姐,听说大将军要回来啦。”
寒枝站在门口,着一件素锦旗袍,肩上披着细软的白色皮毛,略微上挑的眉尾天然带着三分笑意:“听到了,你倒是厉害,比咱们这些大人知道的都多。”
永乐一阵风似的跑到门口才停下,拽着后头气喘吁吁的男孩子说:“那当然啦,小贤他爹是军队的人,今日才来信说就回来了,寒枝姐姐,到时候咱们就可以见到大将军啦。”
寒枝眼尾愈发上翘,笑意深了些:“是你想看还是咱们啊。”
永乐不好意思的低头笑笑,旋即又拽着男孩跑出去,闹的春园里没个安静的时候。
寒枝站在门口瞧着他们笑。
腊月初四,接近年关了,街上人多得很,人人脸上都带着喜气,一年到头就图个团圆,家里都准备好东西等着在外征战的孩子回来。
军队隔天到达,回进城时路两旁人声鼎沸,无数百姓流着泪把手里的东塞给他们,无声感谢他们保住如今的安宁,带着他们的孩子安全归来。
为首便是将军,寒冬腊月仍旧是一身笔挺的军装,精明干练,帽檐下眉眼锋利恰如身旁的凛冽寒风,脸色肃然。
他骑着马回到宅子,门口的老管家招呼人好生看照那匹战马,赶紧递上一杯热茶,眼眶稍稍泛红:“将军,老奴好等啊,终于又听见您凯旋了。”
将军眉眼间寒气去了几分,略显温和:“福伯,辛苦了。”
管家摇摇头,又忙着要去准备饭菜,将军拦住他:“今日刚刚回城,都统势必要叫我去一趟,算了。”
老管家面色担忧的望着将军。
自古以来,谁不知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他们将军和都统多年来早有嫌隙,如今又是胜仗归来,此次赴宴如何全身而退?
将军敛眉喝了一口热茶,起身大步走向门外。
夜幕低垂,天边几点繁星,窗口吹进来的风寒凉刺骨,却恰好吹散了满身烟熏雾绕留下的呛人气味。
一抹幽香掺杂进来,娉娉袅袅的身影倚在栏杆上,雪白的肩膀袒露在寒风里尤为显眼,女人穿着昂贵华丽的礼服嫣然一笑:“将军,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吹冷风?”
男人深邃的眉眼被帽檐遮挡着,看不真切,他像是没有看到那抹倩影,笔直的身形恰如此时迎面而来的风,一字未说,转身就走。
女人气的脸色发白,恨恨的瞪了他一眼,随后朝着都统那边递了个眼神,拧着小细腰就走了。
这种男人,能搭上线?做梦呢。
出来时一身酒气,将军眉目冷硬的拒绝了几个同行的请求,最后还是副官在车上提了一句:“将军爱听戏,上午杨先生送来两张票,说是邀请将军去新开的园子听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