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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

因果之风起云涌(陈情令同人)

晓星尘“木姑娘可是有心烦之事?不如说与星尘听,或许我可以帮姑娘解忧。”

晓星尘坐在门前的台阶上修葺一只买菜用的竹篮,虽未回头,却让聂晓生了种这人其实什么都看得到的错觉。

聂晓(聂良辰、薛晓)“星尘道长说笑了,阿洋伤势渐好,小女子有什么好烦忧的?”

木双这个名字是聂晓情急之下随口取的,灵感来自‘薛’字的草头,取草木之意,而她和薛洋又是自在门的遗存孤儿一双,所以,她在这个义城里叫木双,胞弟叫木阳,旭日东升灿若骄阳的阳。

她希望胞弟的未来,能够徜徉于绚烂骄阳中自在无羁,携一缕清风,淡看云卷云舒,赏花开花落。

二十来日的相处让他们之间少了陌生与客套,聂晓便也不再唤他姓氏直接叫星尘道长,话到急时甚至会错喊一声星尘大哥,晓星尘虽曾有错愕,却也并未刻意去纠正聂晓,毕竟这个虽未曾蒙面却在‘初见’时便给他一种奇特亲切感的姑娘,着实与他曾见过的许多人都似不相同。

他喜欢听她娇切切的唤自己‘星尘大哥’,却偏偏的,似又与阿菁冲他撒娇时的感觉完全不同。

院中篝火冉冉,眼见深秋将至,这小城镇的夜晚也渐渐的寒凉了起来。

此刻阿菁正裹着一张薄毯坐在火堆旁,耀眼的火光在她白净的小脸上映出几许沟壑,而她却双手托腮不知道在想什么。

晓星尘“姑娘今日叹气三十七次,不过每次都避开阿阳,怕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想让他知道吧?”

晓星尘轻笑一声,顺手将身旁被篝火烤热的袖炉递到了聂晓面前。

那是他前些日子拜托城西铁匠专门做的,一共两个,材质粗糙有些割手,却也好在这寒凉的夜晚能用上!

其一晓星尘直接给了阿菁,另一个,便在薛洋和聂晓手中轮流转着,他自己却似是一点儿都不惧冷般,若聂晓非得塞还给他让他驱寒,须臾之后便又会回到薛洋手里去。

一来二去,聂晓便也不再与晓星尘客气,一边心含愧疚一边将那热乎乎的袖炉踹进怀里说谢谢。

聂晓(聂良辰、薛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轻叹一声,聂晓抬眸望着不远处跳跃的篝火沉默了须臾,这才微微抬了声线起身走到晓星尘身边缓缓坐下,水碧色的裙摆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弧,轻纱携了夜寒,晓星尘虽看不见,却是能清晰的嗅到身旁姑娘举手投足间或天生自带的淡雅馨香。

毕竟在同一屋檐下住了小半月,这或该是出生不凡的小姑娘从未有装扮粉黛的时候,竟能始终保持清爽却也是难得了。

聂晓(聂良辰、薛晓)“星尘道长想听故事么?”

阿菁“我要听,双儿姐姐阿菁最喜欢听你讲的故事了!”

本以为早就神游天外的阿菁忽然魂归五行,见小姑娘将自己裹成了粽子努力转头回来的模样,聂晓当下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她这声轻笑似破冰之锥径直将院中冷寂打破,晓星尘本还有些莫名淤堵的心弦微颤,薛洋亦却在这时候一瘸一拐的从屋里走了出来。

见阿菁一脸兴奋的模样,少年不由微微蹙起了眉头,而后,他更听晓星尘又用那种似是能化出水来的‘恶心’嗓音对自家胞姐浅笑盈盈。

#晓星尘“木姑娘愿意讲,星尘自当洗耳恭听!”

薛洋(薛成美)“阿姐,洋洋也要听——”

毫不客气的挤到两人中间坐下,薛洋侧脸看了满目无奈的聂晓笑的轻甜,眼角的余光却是凉凉的瞪了眼什么都看不见的晓星尘自轻嗤一声。

聂晓抬手在他头上敲了敲,这才轻轻摇头喃喃开口。

她讲了个仙门小家的故事,讲了在世家鼎盛的遮蔽下隐姓埋名平淡度日的家族故事。

故事中的家族里有对人人羡艳的龙凤胎,还有与他们相差三岁的堂兄一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家族在宁静的山林中隐居,他们一族过着与世无争的平淡生活,宗门之主更从无争抢名利之心,族人和乐融融,却终究因着世代守护的某些不为人知的藏宝遭到了觊觎。

和许多话本子编纂的大戏一般,因为藏宝的秘密泄露宗门被灭,三个孩子在族人的保护下,相互扶持着,逃出了血海尸山无处可去。

再后来,被别有用心的人和受到血腥气吸引的邪祟追杀,三人半途失散了。

堂兄为护幼弟身死邪祟爪下,长姐意外失忆被好心人收留,唯独那可怜的幼弟颠沛流离、苟活求生无人照料,分明是天底下最为亲密的存在,却因为这场人祸分离十年。

十年风雨飘摇,十年骨肉分离,这动荡颠沛的十年让本心纯良的幼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他变得暴虐、冷心不服于世,心中却其实很期盼那一点点的温情能够有人与之。

晓星尘眼盲,却在听到聂晓这番真假难辨的哽咽之词时,恍若看到了冲天火光中血色染红的圆月。

他看到了那被鲜血飙满门的宗族,看到刀光剑影中紧紧依偎着的三道小身影,看着他们满目惊恐的目送一个个亲人倒在血泊之中,甚至不敢哭出声来。

握着竹篮的手忍不住指节攥紧,晓星尘便觉心口那股莫名的淤堵竟浓烈过生平所遇,他犹自回不过神,却又听身旁小姑娘颤抖着嗓音轻笑一声,继续讲着她所谓的‘故事’。

聂晓(聂良辰、薛晓)“明明是双生而出,姐姐被世家收养成了九天飞凤,弟弟却颠沛流离、受尽苦楚连野狗都敢欺他七分……他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一个人经历了所有的炎阳炙烤和冬雪侵袭……”

哽咽的话再说不出来,聂晓偏过头去努力将眸中的泪水泛回眼眶,须臾过后,方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院中一片静默久无人言,只听得见夜风轻送柴枝爆裂的声响,以及她竭力压抑的哽咽啜泣。

薛洋侧目看着眼眶泛红紧咬唇角的聂晓,心下早已是乱做了一团!

她说的没错啊,受苦受难被抛弃的人是自己,合该他恨极了她才是,就算当年她因为意外失了忆,却也不能抹杀自己这些年来所受之磨难!

可是为什么?

看着长姐这般隐忍愧疚的模样,薛洋竟是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已经不想恨了啊,他不再因为当年的抛弃想着折磨于她,薛洋只想好好的跟在长姐身边,便是只能拽着她的衣角,只看着她的背影默默跟随也好。

她为什么要旧事重提,大家假装什么都过去了不好么?

他不想再恨她了,只要她再不丢下自己,他真的可以不恨了!

薛洋的眼前倏然闪过那道孤独又脆弱的身影,那个吃不到点心、哇哇大哭的,满目委屈又茫然的,曾经年幼无知对什么都充满期盼的,七岁的他。

聂晓(聂良辰、薛晓)“七岁,别家孩子最为天真稚嫩,对这个世界充满了疑问与希望的年纪,他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挣扎苟活着。偶尔的,得一些良善之人的施舍,却偏生命运捉弄,遇到了一个良知被权利吞噬的人……”

那日,形单影只的幼弟和以往一样坐在街边的台阶前发呆,腹中饥肠辘辘,他却寻不到半片可以果腹的菜叶子。

台阶对面有一家酒家,里面有个看上去财大气粗的男人坐在里面吃肉喝酒,世人都道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那一看便富贵的男人或是闲极无聊或是有心作恶,他选中了这仙门遗留下的孩子,便招手叫他过去。

聂晓(聂良辰、薛晓)“幼弟懵懵懂懂本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一见有人对他招手,立刻跑了过去。那个男人指着桌上的一盘点心问他想不想吃,自幼嗜甜如命,却在遭逢大劫后再也吃不到糖的他,自然是极其乖顺的点头。”

于是这个男人就给了懵懂的孩子一张纸,让他帮忙将它送到指定的地方去,说是回来后,便可以得到桌子上的一碟点心作为奖赏。许久未曾吃饱过的孩子很高兴,他跑一通就可以得到一碟点心,而这一碟点心是他自己挣来,这让他小小的心里很是自豪。

他幼年家族灭亡根本没能识几个字,当下拿了纸就往指定的某地送去,开了门,出来一个彪形大汉,熟料他只瞥了一眼那张纸,登时恼羞成怒,抬手便是一掌打得孩子满脸鼻血。

聂晓(聂良辰、薛晓)“那个大汉揪着他的头发,追问谁让他送那种挑衅的字条给他!小小的孩子早已经被打蒙了,哪里还敢狡辩,只能乖乖说出那人的形貌,却被那个彪形大汉一路提着头发走回那家酒楼找对方算账!”

#阿菁“太可恶了,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那么大的人欺负小孩儿太猥琐了,后来呢后来呢……”

阿菁听得义愤填膺,手舞足蹈间,本裹在她身上的薄被差点儿滑到火堆里去,晓星尘却是沉默不语只捏着手中的竹篮兀自缓了动作。

聂晓(聂良辰、薛晓)“后来,那个故意寻衅的男人自然没了踪影,而桌子上没吃完的点心也被店里的伙计收走了,那大汉大发雷霆,酒楼里的桌子被他掀飞了好几张,最后等不到人只能是骂骂咧咧走了。”

年幼的弟弟很着急,他跑了一通挨了打,还被人提了一路的头发头皮都快被人揪掉了,可最后还没有了点心。于是他眼泪汪汪的向酒楼伙计讨要点心,可那伙计见被人砸了店心里正窝火,几耳光就把他扇出了门,扇的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阿菁“那个伙计也是个坏蛋,坏蛋坏蛋……”

阿菁眼眶红通通的,却是兀自咬牙忍着不要哭。薛洋转眸瞥了她一眼,唇角挂起几许冷漠的讽刺。

晓星尘“后来呢?”

许是聂晓久久未继续,晓星尘终是忍不住发问了。

聂晓(聂良辰、薛晓)“后来?”

聂晓(聂良辰、薛晓)“或许是他们家族的厄运未过,总归,什么可怕的事情都降临在了这最后一个孩子身上。被打到七荤八素找不着北的弟弟爬起来走了一段路,竟又遇到了那个叫他送信的男人。如果,那个男人提前走了,又或者他绕了路,该多好啊……”

终是一滴清泪坠落,聂晓无声抽泣间却又自嘲的低下了头。

这世间哪儿来这么多如果,如果当年她没有逞英雄与堂兄、弟弟一起走,便是被追杀致死,也好歹能一家人在地下团聚。

也不至于……

被救回清河,阴差阳错失去了记忆又被封印了属于自在门的功法,义父他,是怕她被自在门的仇家发现身份,才不得已封印她吧?

#阿菁“双儿姐姐然后呢?为什么要他绕路,就该逮着那个坏人打打打……”

薛洋(薛成美)“打什么打?还不是被对方逮着又打了几个耳光,再补踢上几脚!”

#阿菁“这个弟弟就是你吧?那么喜欢吃甜的肯定是你!你小时候怎么这么怂?要换做我,我呸呸呸先往他饭菜茶水里吐口水,再打打打……”

话到激动处,阿菁几乎就要从篝火旁蹦跶起来。

晓星尘“好了阿菁,故事听完了快去睡觉吧!”

晓星尘放下手中的竹篮起身,牵起并无半分睡意的小姑娘将她送回房去,明灭跳跃的篝火旁便只剩下聂晓姐弟俩人沉默无言。

#薛洋(薛成美)“你是不是,又要丢下我?”

寒夜飘霜义城是死局,一切归罪于欺骗,要在尽量不改变剧情大走向的同时破开死局,夜只能尽力而为了,如果晓星尘知道薛洋的苦和恨,如果他没有被薛洋瞒在鼓里那么多年,他们之间或许还有一息转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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