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围猎本就是比赛性质的,有输赢的地方一般都伴随着赌博,可是身为仙门中人,金家自是不会将赌博这种不雅正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于是向观赛的人都发了一朵代替筹码的花,让大家在赛前押宝选定自己认为会赢的世家。
思及此处,聂晓不由对金光善由衷竖了次大拇指。
果然老奸巨猾,赌博这种事情也能让他办的这般馨香四溢这般体面,无怪乎坊间传言金家主年少起便风流潇洒颇惹女子欢心。
就在聂晓兀自神游间,姑苏蓝氏的骑阵已经走进了广场将看不见,紧随其后的,便是重建不久的云梦江氏绚烂的紫衣方阵缓缓靠近。
司仪“云梦江氏进场——”
司仪一声高呼,身着紫色九瓣莲家袍的魏无羡与江澄策马登场,刹那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花雨齐齐落下砸得江澄脸色发黑,魏无羡却沐浴其中甚为惬意。他眼晴尖,转眼便看到了最高的那座观猎台上的江厌离,当即双目放光兴奋朝她挥了挥手。
此前金夫人一直牵着江厌离的手,神色怜爱地与她说话,江厌离平素都是一副不咸不淡不显眼的形容,低眉顺目,这时看到两个弟弟与她招呼面上却陡然灿烂起来。
放下扇子对金夫人腼腆地说了两句,江厌离走到看台边结果一旁侍女送上来的花束,朝他们掷了两朵花。
掷这一下似是已经耗费了她生平最大的力气,魏无羡和江澄一瞬间还有些担心她掉下来,见江厌离站稳这才放心,二人扬手轻松接住姐姐的花皆是微微一笑,又将淡紫色的花朵别在心口,这才继续前行。
一时间,四周不少女子对江厌离报以羡艳的目光,她当即脸红低着头又回金夫人身边去了。
如此,魏无羡和江澄的目光方才从看台上收了回去,少年的目光在各家女眷所在的看台上逡巡来回,霎时间引来更多的花雨砸向那一片紫色的身影,一边对各家姑娘报以微笑,一边还要在眼花缭乱中寻人的魏无羡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好在终究让他在漫天花雨中看到了最为绚丽的那一株,魏无羡当下兴奋的似是忘了场合,抬手冲着正暗自感慨这蓝、江两家呼声竟如此之高的聂晓猛摇手,聂晓却并未将注意力停留在江家阵营上多久,直到他们已经走到她所在的观猎台正前方时,她方看到那俊脸几近笑到抽筋的少年人,少女如先前一样冲魏无羡和江澄挥手示意,目光却只在江氏方阵中略略扫了几眼便四下顾盼起来。
江家马阵缓缓走过,少年眼巴巴的回头望着小姑娘依旧捏的死紧的金星雪浪,一旁同样心生了些许期盼,却又对这事态发展意料到的江澄忍笑忍得辛苦。
最后,他终是憋不住笑呛了魏无羡一句,江澄(江晚吟)“聂小妹是见你胸前有花,怕再给你一朵太重你承受不住!”
魏无羡本是满脸颓丧如霜打的茄子,闻言却是眸子骤亮,魏婴(魏无羡)“你说小可爱吃味了?这误会可大了,回头一定要师姐替我解释解释!”
转念一想聂晓也并未抛花给蓝忘机,魏无羡本沮丧的心情当下愈加敞亮了起来。
江澄(江晚吟)“你别得意的太早,聂小妹手中的花还没抛出去呢!”
没等魏无羡开心多久,江澄又是毫不客气的插了他一刀,江澄(江晚吟)“后面可还有很多世家子弟尚未出场……”
魏婴(魏无羡)“不可能,小可爱又不认识那些世家子弟!”
魏无羡扬声打断江澄的调笑,须臾的踟蹰后,他更是轻敛眉峰转向江澄有些不确定道,魏婴(魏无羡)“其实、我觉得吧,晓晓兴许……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抛花!”
江澄瞠目,晶亮的杏眼中怀疑思虑循环闪过,又回眸去看那高台之上左顾右盼的窈窕身影,须臾后终是轻笑摇了摇头。
不得不说,魏无羡或当真很了解聂晓这个傻姑娘了。
司仪“清河聂氏骑阵入场!”
江氏过后,便是聂晓巴望了许久的自家阵营,听到司仪念出自家名号,她当即兴奋的站起来扒拉在观猎台旁往外张望。那些矜持娇羞的世家小姐何曾如此粗路过,见她如此大咧之举,当下纷纷抬扇遮面无语摇头起来。
聂明玦身高九尺又不苟言笑,站立时便给人极大压迫感,骑在马上更有一种俯瞰全场的迫人威势,观猎台上的嘈杂霎时小了许多,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集中在了那一行铁骑之上。
原本在世家榜榜上有名的男子出场时,几乎都免不了要被砸一头一脸的花雨,排名第七的聂明玦却永远是个例外。
若说蓝忘机是冷中带冰,如霜胜雪,聂明玦则是冷中带火,似刀似钢,仿佛随时会怒气腾腾地灼烧起来,更让人不敢轻易招惹。
因此,即便胸口怦怦狂跳,姑娘们手里已经攥牢了汗津津的花朵,却怎么也不敢掷出去,生怕恼了他,他反手就是一刀劈垮整座观猎台,届时非但颜面全无,自己心底那点儿难于启齿的小心思更是会被砍得稀碎捡都捡不起来。
不过好在仙门之中崇拜赤锋尊的男修助阵不少,欢呼声反倒格外震耳欲聋。
面容冷峻一言不发的聂明玦身旁,聂怀桑今日依旧是穿得考究无比,悬刀佩环,纸扇轻摇,乍看好一个浊世佳公子。然而谁都知道,他那把刀根本不会有什么出鞘的机会,待会儿多半也只会在百凤山里逛逛看看风景而已。
聂晓左右看了完全没有动静的别家小姐眉峰微蹙,心想自家长兄在仙门中声望极高修为又深厚,毫不谦虚的说,在如今的四大家族中,他们清河聂氏的战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强也该是不会有什么人会反驳,更何况伐温之战亦是由她家兄长牵头举旗。
可怎的,一个围猎大赛居然如此不被人看好?
别家经过时就车载斗量的鲜花绽放,到他们家,居然一朵都没有?
不是寥寥无几不是绝无仅有,当真是,一、朵、都、没、有!
她那只会动嘴皮子手无缚鸡之力的二哥也便算了,长兄英勇无比亲自上场,竟然也没人瞧的上?
忽的,聂晓就有些不渝了!
聂晓(聂良辰、薛晓)“姐姐不看好赤峰尊么?”
疑惑转身问了距离自己最近的粉衣女子,聂晓又回望右方,另一个满脸通红双眼泛光看上去较为大胆的姑娘。
仙门贵女“看好啊,赤峰尊威名赫赫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仙门闺秀“对啊,当初的岐山射艺大赛,人家清河还是第一名呢,据说成绩远超第二名的云梦江氏,这围猎什么的自是不在话下——”
仙门贵女“就是!”
说话的姑娘三三两两的红了脸颊,透过团扇朝聂家骑阵投下去的目光亦是羞涩含春。
聂晓(聂良辰、薛晓)“那你们为何不掷花?”
聂晓更是纳闷儿了,分明看好她家长兄,却又端着矜持不肯将手中的花蕾抛向聂氏,这是……
几个意思?
仙门贵女“我、我不敢……”
#仙门闺秀“我也不敢……”
几个女子支支吾吾满脸通红,却偏偏似又舍不得不去看那威风凛凛的仙门至尊。
聂晓(聂良辰、薛晓)“为何不敢?”
聂晓已经头晕到不知所谓了,方才蓝、江两家出场时,她看这些平日里驻足秀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家小姐们胆子可是大得很,力气也是不容小觑。
好几次她都看到,有人将自己的花朵直接掷到了那些世家子弟的胸口上,那气魄,那手劲儿,倒是让一路奔波更一夜未休息好的聂晓也自愧不如呢。
仙门贵女“赤峰尊总是冷冰冰的,万一抛花惹恼了他,他一生气把这方看台给劈了怎么办?”
#仙门闺秀“是啊,我们会很丢脸的……”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聂晓却是失笑出声敛眸摇头。
聂晓(聂良辰、薛晓)“哪里会,你们以前见过他这般无故发火么?”
仙门贵女“这……倒是不曾……”
几个女子面面相觑,一旁本默不作声听她们闲聊的其他女修便也纷纷竖了耳朵听个热闹。
聂晓(聂良辰、薛晓)“那不就得了,赤峰尊只是看着不近人情,人其实很好很热心的!诺,你们看我……”
冲几个女子眨了眨眼,聂晓转身冲已经快要走到她们正前方的聂氏骑阵一声高呼,聂晓(聂良辰、薛晓)“赤峰尊,看这边!”
雷动的掌声中乍然响起女子直呼赤峰尊名号的自是要引人侧目,更何况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嗓音清越婉转极其动人,一时间,场内场外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朝这方观猎台上聚集了过来。
本端坐马背巍然不动的聂明玦本能抬头,便觉一道罡风混着馨香自前方袭来,他当下眉峰轻扬抬手弹指,只在顷刻间,便将那神秘‘暗器’轻巧夹在了两指之间。
转眸定睛,却见竟是一只怒放的金星雪浪牡丹花摇曳风中。
聂晓(聂良辰、薛晓)“赤峰尊最棒,清河聂氏得第一!”
欢快的呼声再次响起,本盯着手中牡丹微微愕然的聂明玦循声抬眸,便看见了那道站在众家千金前方冲自己摇手的天青色倩影。
如墨的长发不似平日那般严谨竖起,这会儿只挽了耳鬓两缕青丝缀入青绿色丝绦再束于头顶,剩余多半随意披散,被清风温柔抚弄煞是清灵。少女耳际翠绿色的发带缠绕了青丝随风飘荡,发尾顺着那裁剪得当的青色裙衫划过她优美的背脊,最终垂于纤细的腰际乖顺又服帖。
除此之外,她全身再无别的点缀,只在扬手呐喊间,混了叮叮当当手铃儿撞击的清脆铃声。
分明是再朴素不过的天青色裙衫,样式也并未有多么的奢华奇特,可穿在那眉目如画笑容轻甜的小姑娘身上,竟堪堪的叫人望出了不食人间烟火的灵动来。
比起平素里的利落干练飒爽英气,这会儿子他家妹子看上去当真是清婉三分娇俏七成,连带着聂明玦这素来刚烈耿直的汉子也不由柔软了心房。
再与她身后那一群妆容或精致,或高雅的世家女眷们一笔,在场之众竟似看见了从九重宫阙上误坠凡尘的单纯仙子。
堪堪是倾国倾城貌,疑似天下人呐!
轰鸣的掌声渐渐隐落,看台四周一时间竟是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莞尔展颜的九天仙子身上瞠目结舌,须臾后,复又转眸去看被仙子青睐的赤峰尊。
聂明玦看着高台上,歪着小脸冲自己频频竖起大拇指的小妹终是褪了眸中愕然。
无奈抬手,他凌空朝着着她所在的方向宠溺的虚点手指颔首轻笑,一如儿时聂晓耍小性子时,聂明玦便总是这般轻点着小妹的鼻头无可奈何。
仙门贵女“赤峰尊笑了,他没生气还笑了,我眼花了么……”
仙门闺秀“天,原来赤峰尊也会笑,笑起来好好看啊……”
席间一阵轻呼,先前那几个世家姑娘一面惊叹着眼前青衣小姑娘的胆大,一边更是被堂堂赤峰尊‘表里不一’的温柔激动到脸颊绯红,攥了花朵的手心更是早已汗涔涔的不知所措。
#聂晓(聂良辰、薛晓)“看吧,我就说赤峰尊不是他表现的那般冷漠嘛,姐姐们再不扔,清河的马阵就要走过咯!”
聂晓回身扬手迫不及待的给自家拉人气,却见那些姐姐妹妹们手捂脸颊满目晶莹。
仙门贵女“赤峰尊把花别在衣襟上了,啊啊——”
#仙门闺秀“我、我也想……”
一个身穿蓝衣的姑娘又急又羞,聂晓见状当下将她手中的花接过来满目豪情,聂晓(聂良辰、薛晓)“我来帮姐姐扔!”
话音未毕,那朵兰花衣襟飘飘忽忽的落到了聂家某位子弟的头上,那少年脸皮微红,却也满目羞涩的将花别在了衣服上抿唇轻笑。
一旁的聂怀桑折扇微顿,好看的桃花眼朝着这方连连眨了两下瘪嘴故作委屈,聂晓却是故意不去理会他的卖惨,他那越加哀怨的模样倒是引起了一众贵女们的‘怜惜’。
#仙门闺秀“那个聂家二公子,我听说虽然修为不行但人特别聪明,有运筹帷幄的大将之才,除了练武修行之外,就没有他不会的……”
仙门贵女“我家长兄当初被指定去岐山接受温氏教化,他说在那个可怕的妖兽洞里,都是聂二公子在指挥大家作战,这才能安然无恙的全部撤离……”
仙门众人“这个我也听说了……”
#仙门闺秀“其实再看,聂二公子也没有想象中那般柔弱,都是二公子,他可比蓝家那位平易近人多了,长得也很好看……”
交头接耳间,众女子谈论的话题却是越来越‘偏’,眼看兄长和师兄弟们越走越远聂晓真是急的跳脚。
分明这般看好,干嘛还捏着花不肯扔啊?
终于,继聂晓扔出的两朵花之后,第三朵、第四朵、第五朵……
各式各样的花束朝着清河的骑阵劈头盖脸的掷了过去,基于这些年来,每回遇到这种场面清河聂氏都堪称一枝独秀的冷场奇葩,从未面对过这番热情的清河子弟此时哪里还绷得住威严,当下被姹紫嫣红的花雨砸了个七荤八素又羞又躲。
伸出去的手不知道是该接住花,还是该将砸到自己面前的花挥开?平均身高八尺以上的铁血男儿还未上赛场,便被百家女眷们的热情闹得个个儿脸红脖子粗耳尖子似都要滴出血来,当下更是撩起了闺中千金们难得的逗弄心。
于是乎,砸向聂家儿郎的花雨简直是空前猛烈,后方还有许多世家未曾出场,看台上的女修门手中的花束却已经所剩无几。
先前已经进了场的蓝氏阵营中,蓝曦臣自热闹的聂氏人马收回目光,这才转眸冲自家胞弟微微一笑,蓝涣(蓝曦臣)“忘机,现在心里可平衡些了?”
小姑娘的花,果然给了自家大哥!
寒夜飘霜大小姐下场拉票,清河聂氏实至(bushi)名归
我晓是很公平的,只有一朵花,谁都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