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大楚的统帅。”
沈明辰微微眯眼,心下升起一种危险的感觉,这个刑瑶统帅带给人的压力,竟与昔日在闻人世家面对闻人纵横之时的压迫感不相上下。
武道境顶峰!
“年纪轻轻,竟然能达到武道境大成这一步……真有意思……”
刑瑶统帅那一双狭长的美目不住地在沈明辰周身扫视,猩红小嘴微微一抿,“若是投靠我大楚,本帅可保你永生富贵。”
“你觉得,我很像一个缺钱的人?”沈明辰略带讥讽地反击,“没空和你废话,要战来战!”
“那还真是遗憾呢……”
刑瑶统帅美目微闪,自腰间掣出七尺软鞭,强盛气息外放,沉重的压力将在场的汉军军卒尽皆压至跪倒,下身骨节咯吱直响,似乎下一瞬就会粉碎。
“沈庄主,你先退下。”
温玉婉自另一艘战船上跃过,手中银枪流光闪闪,美目看向对面的刑瑶统帅,“本将军来做你的对手。”
“有趣。那就来试试。”
刑瑶统帅周身战意沸腾,手中长鞭挥动,卷起江浪尘沙,身形几近瞬移般冲向温玉婉。
“来的正好!”
温玉婉长枪舞动,似银蛇翻滚,身形亦是拖起一串残影,与疾冲过来的刑瑶统帅重重相撞。
嘭!轰!
刑瑶与温玉婉各退三步。
“有意思。”
刑瑶统帅美目中战意更盛,长鞭甩动,带起阵阵风声,“很久没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了……不过,本帅今日没兴趣与你们纠缠。”
言语间,刑瑶自袖内取出一支银色短箭,玉指轻弹,箭矢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云霄。
“报——”
有汉军兵卒急速奔来,神色仓惶地报告:“将军,大楚军队的数量远远超出预期,禁军无法阻挡,汉江兵线已有多处被攻破,军卒伤亡过半……”
“什么?”
温玉婉俏脸一变,旋即恨恨地对着刑瑶一瞪眼,收起长枪匆匆传令:“传令,全军后撤至岸上,借助营寨栅栏反击!”
“诺!”兵卒迅速离去。
“今日先到这儿,日后再战!”
温玉婉招呼沈明辰一声,聚拢兵卒离去,“我们走!”
“有趣。”
刑瑶迎风而立,遥望温玉婉等人离去的方向,美目中亦有光华掠过,“沈氏一族的气息……莫非,他是沈方远的后人?”
江心,鏖战依然在继续。
大楚常年与西域各大强国征战,胜多败少,军力极为强盛,虽然人数不占优又失去了先机,却依然能逼得汉军步步后退,离江南越来越近。
“汉军听令,全军后撤至江岸营防,绝对不能让大楚兵众踏上江南岸一步!”
温玉婉竭声下令,亲率后卫抵御着大楚军队的进攻,为主力军队的后撤争取时间。
“呵……沈明辰,纵使你武艺超群又如何,在这军中,你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趴着……”
苏炀威同样在后卫军中,做出一副努力应战的样子,心下则在盘算着如何除掉沈明辰,“大楚,就先借你们之手,来了结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吧……”
……
楚军仍然在向前进攻,汉军步步后退,渐渐退到了岸上。
嘭!嘭!嘭!
楚军船只的舱门突然裂开,从中钻出一批又一批军卒,这些兵众一入战场,汉军的人数优势正在迅速地削弱。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
温玉婉心下大惊,先前那番激战,这一批楚军都未曾参与,待自己刚一传令后撤,他们就马上冒了出来,似乎是提前算准了一样。
江州地界上,除开中央的江州城,只有六座县城,其中江陵县便是处在江州城的北面,是扼守汉江与江州城北门之间唯一的枢纽。温玉婉所率的禁军,平日里大部分都驻扎在此处,若是江陵县失守,那么楚军便可一路长驱直入,直扑江州城。
“全军回撤,回江陵县驻守!”
军令如山,战场上的汉军纷纷后退,迅速脱离阵地,直转退向江陵县。上岸的楚军并没有追赶,占领了汉军的江边小寨后就止步不前,似乎是准备休整。
……
夜晚,江陵县,城墙上。
“回将军,此战我军战死一万二千余人,带伤者差不多两万……”
军政官沉声禀报,“除去非战斗兵员,能动用的兵力只剩下八万多人……虽然江陵县还有三万江州军,但是对上十几万的大楚兵锋,胜算几乎是微乎其微……”
“知道了。”温玉婉答的沉重,显然是有些失落,“传令让城防军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战,还有,让人带个信回江州,请江王殿下帮忙招纳兵员,补充兵力!”
“遵令!”军政官匆匆离开。
“沈庄主,你说,我们能不能守住这江州?”
沈明辰独立墙头之上,仰望着满天繁星与那一弯新月,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往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微笑,听得温玉婉之言方才收回目光,“若真守不住,唯有以死报国而已。”
“如今楚汉既已战火燃起,梁、魏二国想必也会有所动作……大汉的国运,就掌控在我们这些武将手中,而朝廷中那些腐儒朽师,除了满口空谈什么也不会……”温玉婉微微苦笑,美目凝视着不远处的沈明辰,自嘲地出声:“我自五岁习武,十六岁初上沙场,如今已过十年,征战不下百场,让我有了大汉的一分军权与职位,却失去了我的青涩年华,以及那梦中可望而不可即的……他。”
“每个人的一生,哪有那般完美无缺,有得必有失,”沈明辰亦有些同感,“十二年的负仇修行,让我有了同龄之人难以匹敌的实力,却也让我失去了年少时的那一份纯真,如今的我,只是个淡漠感情的战斗机器罢了。”
“看来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呢……”
温玉婉美目微闪,望向沈明辰的眼神似乎多了一点什么,“有时候,我真的恨自己不是个男儿身,作为女人,永远都不敢奢望那一份真情。”
“每个人的真情知己总会出现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这是亘古不变的铁律。”沈明辰跃下了墙头,拿起放在墙边的佩剑仔细擦拭,锃亮的剑鞘反射出点点星光,光华流转,流露着一分神秘,“温将军,如果有一天,有人能让你开心,让你放下一切负担,那么他,或许就是你的真情知己。”
“但愿吧……”
温玉婉俏脸微微发红,美目迷离地仰望星空,喃喃自语:“苍天呵,有情人终成眷属,为何属于我的那一份情,至今没有出现在我的身边?”
咻——
有着流星自天空中划过,掠过沈明辰的上方,坠落在远方。
……
江陵县,某间房中。
“父亲,我们如今该怎么做?”
“怎么做?当然是借用大楚这把刀了,”苏炀威笑的狰狞,“到时候再把沈明辰的死归咎于大楚,简直是两全其美。”
“那我们……岂不是通敌?我们也是大汉百姓,这么做……”
苏泽海有些为难,对他来说苏清梦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对沈明辰并没什么兴趣,“若是被发现,我们就是叛国贼党……”
“哼,只要能杀了沈明辰,通敌叛国又如何,”苏炀威很是不屑,“被发现又能怎样?这天下之大,除了大汉我哪里去不得?”
“这……”苏泽海语塞。
“苏华,你马上暗中出城,去大楚军营,先和他们联系上。”苏炀威沉声命令。
“是。”
韩伏虎起身离去,他虽然是山匪,却也深知国家大义,于情于理都干不出这事。想到此处,韩伏虎召来一名由手下化装的兵卒,“鲁遂,马上出城去大楚军营,就说苏炀威愿意和大楚合作,共同拿下江州。”
“我这就去。”名为鲁遂的山匪迅速离去。
……
江陵县外二十里,大楚军营。
“报告统帅,外边来人自称是汉军校官鲁遂,说是带有重要情报来投奔我们。”楚军兵卒如实上报。
“哦?”
原本斜躺在软榻上的刑瑶微微起身,褪去软甲的身形极其妖娆,猩红薄唇微勾,露出一抹异样的邪笑,“让他进来。”
“明白。”兵卒狠狠咽了咽唾沫,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