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骑马疾驰,心中焦急万分。
祁璇刚中榜眼,人人皆知她要参加殿试,祁府的马车在城内太过显眼,若是有人对她不利,必然会选择将她带出城外,越远越好,以免被人发现。
因此,怀礼毫不犹豫地直奔城外,同时吩咐府尹派人在城内搜寻,以防万一。
马蹄声急促,怀礼的脑中飞快地转动着。是谁要对祁璇下手?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在殿试之日发难?怀礼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握紧缰绳的手微微发白。
出城后,怀礼沿着官道疾驰,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忽然,他听到前方传来一阵痛苦的呻吟声。祁温定睛一看,惊呼道:“小侄,停下!那是我家车夫!”
怀礼勒住马,将祁温放下。看了看地上的车轮碾痕,眉头紧锁,心中更加焦急,留下一句:“劳伯父在此看他,我去去便回。”随即策马继续随地上痕迹追去。
祁温看着地上痛苦呻吟的车夫,心中怒火中烧。他本想上去补一脚,但最终还是忍住了。车夫的腿已经断了,跑不了,祁温没这样疯狂的骑过马,腿肚子直发抖,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祁家待你不薄,你竟敢害我女儿!你等着,等我女儿平安回来,我定要你好看!”
马蹄声如雷,怀礼伏低身形,疾风割面,死死盯着前方那匹失控的疯马。
车厢早已脱套四分五裂,木屑四散在路边。刚看到他心都漏跳一拍,他怕祁璇没有逃出来。
如今,情景也没有好些,祁璇半悬在马侧,缰绳深深勒进左手腕骨,鲜血顺着指尖甩出一道刺目的红痕。她的身子被颠得腾空而起,又重重砸回马背,摇摇欲坠。
“祁璇!”
怀礼目眦欲裂,猛地一鞭抽下,小白马嘶鸣着冲至并排。狂风灌耳,她失去意识,身子缰绳绞缠的左手自是不堪重负,一片血肉模糊。
他纵身一跃,靴底擦着疯马后蹄惊险掠过,一把扣住祁璇的腰带她坐好,惯性带着两人狠狠撞向马颈,怀礼闷哼一声,死死护着她,疯马扬蹄怒嘶,直立而起,他单臂箍住祁璇,另一手攥紧鬃毛,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祁璇的身子软得像断线的傀儡,怀礼咬牙勒转马头,疯马前蹄砸地时溅起碎石,堪堪擦着悬崖边缘调转方向。
她在他怀中微弱地呛出一口气,睫毛颤动如将熄的蝶。怀礼手臂肌肉绷得发颤,声音沙哑得不成调:“睁眼……祁璇,看着我!”
祁璇却没能睁开眼。
怀礼手臂绷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缰绳深勒进掌心也浑然不觉。他死死盯着她苍白的面容,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
惊马终于在他的控制下渐渐平稳,可怀礼的心却悬得更紧。他猛地一夹马腹,如离弦之箭冲向城门。
“让开!”
行人慌忙避让,马蹄踏过青石板,溅起细碎的水光。他从未如此失态,可此刻什么礼数、什么官仪,统统抛之脑后。
她不能有事。
医馆门前,怀礼翻身下马,一把将祁璇打横抱起,大步冲了进去。
“大夫!快给她看看。”
声音冷沉,却压不住那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意。
老者闻声回头,还未开口,怀礼已几步上前,将祁璇轻放在软榻上,动作极轻,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
他强迫自己冷静,盯着大夫号脉的手,每一秒都被拉长成煎熬。直到老者沉吟片刻,提笔写下药方,怀礼紧绷的肩线才稍稍一松。
“应是吸入了过量的麋香导致昏迷,一剂药下去片就没事了。手臂脱位我已替她复位,左手七日内尽量不要动,挫伤还得每日换药。”
老者匆匆交代几句,便要离开。怀礼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老者皱眉,随即放开,他的声音却压得极低,像是怕惊扰了榻上的人——
“对不住,有没有……不留疤的药?”
老者一愣,随即了然,指了指药柜:“积雪苷霜膏,待会儿让药童拿给你。”
怀礼这才松开手,沉默地退到一旁。可他的目光始终未离开祁璇,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像是借此压抑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