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聂怀桑才开口,“我本是来这里买画,结果路过街上看到你……”
聂怀桑想起当时情景,仍旧心有余悸,他虽出生高贵,到底混迹日久,自然知道仙门百家管辖下,也并不是表面那样其乐融融,其暗中腌臜,难以形容。
若不是他好奇挤进人群里,恐怕重伤昏迷的莫邪早就被人带走,此刻也不知道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只是这样一想,便觉得庆幸不已。
听着聂怀桑三言两语说完,又问起她为何会那般,实在莫邪在他心里,不该是这样毫无成算的人,“若水,你这次实在是太不谨慎了,你一个女子,出门在外更该好好保护自己才是。”
听着聂怀桑责怪中隐含的担忧,莫邪抿紧了唇,好一会才看向聂怀桑,“谢谢你,怀桑。”
却是对此番处境缘由避而不谈。
聂怀桑敏锐地发觉了莫邪的不对劲,也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捏着手中扇骨,笑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这句话一说完,他话锋一转,语气又变得哀伤,“可我实在想不明白,若水……”
“为何你身在清河,却不来寻我?”
“难道魏公子与江公子是你的朋友,我就算不得你的朋友吗?”
“我……”莫邪哑口无言,要她如何解释呢?
说她并未发现自己已身在清河,说她那时心乱如麻,不想见认识的人……
这难道不是更让聂怀桑伤心吗?
“仙门多事之秋,我是担心打扰你……”
“担心打扰?”聂怀桑看着说出这样借口的少女,又叹了口气,“不会打扰的。”
“怀桑……”
“若水,不论何时,我都十分欢喜你能来。”
兽头纹青衣的秀致少年言之凿凿,令莫邪一惊,下意识去看他眼瞳,却只有属于朋友的关心,并无她想象中的情谊,这才心里松了口气。
仿佛没有感觉到莫邪的打量,聂怀桑又镇定自若地关心了她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离得莫邪房间很远了,他终于卸下面上笑意,折扇极有节奏感地在掌心拍打,有些忧虑,“是蓝忘机、还是江晚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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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沥沥的雨坠在屋檐沿上,直到承受不住重量,颗颗雨珠才连绵滚落,打在湿漉漉的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
秋日的雨裹挟着近冬的寒气,吹过人身体时,也卷走了不多的暖意。
站在廊下的少女,细雨轻雾像是模糊了她的冷漠,又更显得她身形单薄柔弱。
她仰面望着天际,像是出神般,对不远处刻意加重的脚步声恍然未觉,直到肩上多出重量,她才惊醒般看去,“怀桑?”
“就是贪看清河风景,若水也要先想着自己身体才对……”
俊秀的少年笑若春风,对上莫邪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眼眸,手指轻柔又迅速将披风系带系紧,而后退开,显得镇定又自然,但背在身后的手却不自觉抖了抖。
“谢谢。”莫邪紧了紧披风,这时候她才感觉整个身体都有些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