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怀叙身后,只暗暗恨自己此时受伤。黑衣人一股脑地朝我们过来,刀光剑影寒了我的心。
幸得怀叙武功高,纵使北境都不能奈他如何,更别说这帮人。只是我总觉得不对劲,似乎那些人并不是冲着我与怀叙的命来的。
“怀叙,保护公主长吉!”
一切都那么突然,等我想着明白,一切都来不及了。
我眼瞧着聚集在怀吉身边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在这天寒地冻中,只剩了我们与倒在血泊中的长吉。
怀叙愣了片刻,黑衣人见人已死,逃似的消失了。
那个方才还与我争吵的长吉,那个本该受万千宠爱的北境公主,就这样卷入一场皇家的斗争中。
怀叙转过身护住我,我只觉得眼眶泛酸,有些支撑不住地靠着他。
“怀叙,这样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会就在我眼前没了呢?”
“阿苦,一切都是天意。”
他声音有些发抖,我握住怀叙的手,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冷,入骨的冷,只有怀叙的手是暖的。
眼前的美人儿开出绚烂的花儿,在这个寒冬盛开的唯一的花儿。
回到宫中,我的伤口已更严重,怀叙忙将我送往师父那儿。阿然见我负伤而来,并未给怀叙半分好脸色看,上了药,伤口已然不痛了。怀叙却愧疚得不敢看我。
“怀叙,师父医术高,定不会留疤的。”
我瞧他这幅模样,倒也不得不让他放宽心。
“阿苦,是我未保护好你,白练了这一身功夫。”
怀叙的手轻轻抚过我的伤口,他这般低头的模样让阿然不再那样防备,替我与怀叙倒了煎好的茶,阿然便走到窗前。
“弃苦师兄,那日同你来的北境公主呢?”
我一时无言,怀叙也沉默着,茶水氤氲,谁能睁眼看看人间的苦楚。
外面的天气已是天寒地冻,凉了我与怀叙的心。
北境公主遇害的消息终是不胫而走,我却更担心怀叙该如何解决这一切。
长吉遇害,正是北境发起攻击的最佳借口,也是朝中心怀不轨的人支走怀叙的最好法子。
皇帝的病一日比一日严重,太子怀廷虎视眈眈,定要除了任何阻拦着他的障碍,宫中明眼人一眼便知晓,但在这宫中,谁人敢开口,更多人选择的是心盲。
果然自那日回宫,我见怀叙的次数越来越少,桌上的菜总是等到热了又热,屋里的灯明了又明。
不知何时,怀叙要再次前往北境的消息传到了我耳中。
是罢,来的这样快。
我日日惶恐,忧心的睡不着觉,常梦见长吉那张如花的脸上沾着血。
师父见我这样,整日唉声叹气地为我配些安神的方子。
我喜欢待在师父的药庐子,那儿的香味让人心静地像滩水儿。
“弃苦哥哥,你吃这个罢,这是三哥喜欢的梨花酥。”
小姑娘声音软软惹人疼,与阿然不同,怀安待我同待她三哥一般好。
我接过小小的手儿递过的梨花酥,轻咬一口,是怀叙喜欢的味道,我只觉得甜的发苦。
小姑娘笑如银铃般去寻阿然,师父也在我身旁坐下。
今儿天气倒好,光透着窗撒了一片银珠。
“此次公主遇刺,三皇子定是脱不了干系。”
师父呷了口茶,我只觉得心中像被人塞了团棉花堵着。
“朝中大臣可都狼豺虎豹地盯着他呐,去北境,未必是件坏事。”
“不去不可?”
“非去不可。”
师父递过一杯茶,是今年新的棠梨茶,我只觉得苦,混着梨花酥的甜苦,让我失神。
“弃苦,莫要愁了,军中艰苦,皇上下旨派宫中一行医之人随行,这选择,我留与你。”
我一愣,抬头看向师父,他正笑颜盈盈的摸着白须看着我 。
这是从小养我长大的师父啊,是我怎么也骗不过的师父,我的心意,师父又怎不知,可他仍将选择交给我。
我心下已了然,我终于能踏过着宫墙,安心待在怀叙身边。
若是能一直如此,死在北境我倒是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