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为炉,众生为铜;水深火热,万劫其中。
庚子年八月初三,大雪七日,积盈尺余,大旱乃解。
民间传,在这天正午时分,有一裹挟着风霜寒雪的鬼王出世。
而传得最广、最得人心的,则是称这大雪因她而来。
故称——八月飞雪。
说来也是搞笑。
这年多地正闹旱灾,人们多次求雨无果,却来了场大雪,倒也算意外之喜。
因此在寻常时会被诟病的雪,就莫名其妙变成了恩赐。
民间甚至因此,产生了一小撮信奉鬼王的信徒。
当然,有赞扬就有唾弃,没有旱灾的地方,许多生灵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冻死,导致生存变得艰难起来。
殊不知当事人在冲出铜炉时仅清醒了半日就昏迷了。
第四日清晨,柴房内。
苏凝雨坐起来,眼睛浓黑无神,愣愣的好似没有魂魄的木偶。
木偶一身素白,头戴云脚珍珠卷须簪,耳坠蓝宝石坠子,,杏眼半睁,眼尾上方有一枚小痣,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红唇微微闭着。
过了好一会儿,她眨了两下被阳光刺痛的眼睛,才回了神,后知后觉感到了头痛。
“嘶……”右手覆上太阳穴,素白广袖顺势往下滑了一点,露出瓷白的手腕和一截红绳,以及手腕内侧的一枚小痣。
这手腕真真是好看极了,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腕上的红绳红的仿佛被血浸泡过,衬得那双手越发精致纤细。
她睁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啊不,第一只妖,是一位自称若笙的猫妖。
而她本人却失忆了,还是选择性的,失了一段时间的记忆。
比如她现在只记得三次元的事,而对于她为何穿越、手腕上的红绳为何而来没有半分记忆。
甚至连她在铜炉山中的十一年都忘记了!
是的,苏凝雨只记得自己在铜炉山里待了十一年,隐约记得杀了很多鬼怪,其余的……一概不知。
苏凝雨对此表示很无语。
这么恶俗的剧情,竟然也能发生在她身上!
头疼了好一会儿的苏凝雨,盯上了一旁悠哉悠哉的猫妖。
“若笙,你怎么会在我身边?”
白猫身形矫捷的一跃,窝在了苏凝雨的肩上。
苏凝雨顿时感觉右边肩膀沉了下去,这猫……不轻啊。
“从你第一次穿越起,我就一直跟着你。”顿了顿她又说,“不过你不记得就是了。”
“啊……”苏凝雨眨了眨眼,“这么说我还不是第一次穿越?那我又为什么失忆了?”
“嗯哼,这是第二次。由于你在上回直接挂了,所以才成了鬼。失忆也是因为这个。”
挂了……
我一风华正茂的妙龄少女,挂了???
照这么说也回不去了,三次元也不可能接受一个死人到处转悠。
想到回去不仅要面对各种目光,还极有可能被抓走解剖,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感觉到自己前路茫茫,苏凝雨内心只有一个字,难。
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真难。
太难了。
“咳咳,”大约是感觉自己被无视了,若笙咳了两声引回她的注意力,“你现在在小说《天官赐福》的世界里,没有任务,保证你自己活着就行。”
没有任务本应该挺轻松的,但是……
“我已经死了……”
面对苏凝雨幽怨的语气,若笙充耳不闻。
“为防止你破坏既定剧情,时间线为谢怜第一次被贬。”
“……”呵呵,真是周到呢。
错过太子悦神、仙乐国灭。
她突然想起国师说谢怜不该太早飞升,因为他的国民都还没死绝。
国师说,他看到谢怜的未来,一片漆黑。
国师说,他怕谢怜拯救不了他的国民,反而被他的国民拉下神坛。
这是对的。
苏凝雨作为旁观者,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不管君吾还是谢怜,在这一点上都是一样的。或许国师也在谢怜的身上看到了君吾的影子吧。
回过神来,苏凝雨放弃计较,双手抱胸,神色放正了些,转而接道,“但我本身就是个意外,你不觉得,做一个知晓过去未来的旁观者,很没意思吗?”
毕竟啊……
一只蝴蝶在巴西轻拍翅膀,就可以导致一个月后,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