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风殿下。”结黎刚自街市归来,便见他独坐院阶,自斟自酌,一身寂寥如霜覆梅枝。
巽风未抬眼,亦无回应。结黎识趣噤声,深知这位殿下性情乖戾,不敢多言半步,免得祸及自身。刚退两步瞥见小兰花,忙递去眼色,低促道,“快走,快走,他心情不好。”
小兰花却摇了摇头,拍了拍结黎的手,“你先回吧,我有几句话想对巽风殿下说。”
结黎望她眸中坚定,终是轻叹一声,转身回房。
小兰花在巽风身侧 隔开一段距离落座,声音清亮如溪,“巽风殿下心悦葵泠仙君。”
那笃定语气让巽风执酒的手猛地一顿,沉声道:“胡言乱语。”
马车驶到林府大门前,葵泠匆匆下车,直奔自个儿院落,连林丹音的呼喊都未曾回头。
林丹音深知葵泠此刻心情不好时不喜人打扰,她并未继续跟着葵泠。
房门阖上的刹那,她才缓缓松开紧掩脖颈的手,指尖抚过那片淡粉印记,触感微凉,却似燃着灼灼烈火,烫得人心头发紧。
铜镜里,桃花印清晰如刻,宛若烙进骨血的印记,既提醒着过往被村民欲焚的劫难,也映着方才巽风眼底的绝望。
“越界……”她低声呢喃,唇边勾起一抹自嘲,指尖微微发颤。
“主人……”铁柱的声音虚弱响起,带着机械的滞涩。十年前为护她逃离火海,它逆天道陷入休眠,至今方醒。
“铁柱,是你吗?”葵泠望着它近乎透明的身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主人……铁柱暂不能伴您左右,您务必好生照料自身。”话音落,铁柱便消散无踪。
葵泠脸上漾开喜色,这些年她无数次召唤,皆无回应,如今重逢,想必它正在慢慢恢复。
云梦泽的日子,她无上帝视角,只能步步为营,满心牵挂,过得实在辛苦。
这夜,她卧于榻上,竟睡得格外香甜,是前所未有的安稳。
皓月当空,清辉遍洒。,小兰花抬眸望那轮圆月,轻声道:“巽风殿下是自欺,还是欺人?”
巽风嗤笑一声,酒液入喉,烧着着咽喉也烧灼着心,他带着几分颓然,“心悦又如何?不悦又如何?”
“我见过葵泠仙君的命簿,她在云梦泽,当有一场婚事。”
巽风捏紧酒壶,指节泛白,又灌下一口酒,“这与我何干?”
“新郎,是你。”小兰花侧头望他,目光恳切,“这是她在云梦泽历劫中必要经历的一个节点,与心爱之人成婚,死于新婚夜当日,死于心爱人之手,方可历劫成功。若有缺失,恐难渡劫,届时或将灰飞烟灭。还请殿下,心悦于她,与她成婚。”
巽风闻言,心脏狂跳不止,喉结滚动,“你所言,句句属实?”
“此请虽冒昧,但关乎葵泠仙君性命,还请殿下依命簿而行。”
巽风收回目光,望向天际皓月,沉默良久方开口,“她如今只是凡人,为何会有前世记忆?”
“此事我亦不知,或许要等葵泠仙君重回水云天,方能知晓。”
“好,我知晓了。”巽风起身,负手回房,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