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想了一会儿,才问他道:“你说陈文锦为什么单独给咱们俩传口信呢?”
他是当年西沙考古队中的一员,陈文锦认识他不奇怪,可85年吴邪还小,那次是吴三省去了海底……吴三省……解连环……
张起灵不回答,站起来就想走。
“你先别走!”吴邪见他要走,无数问题冲上脑子,一时间脱口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进青铜门?你什么时候出来的,为什么不联系我?”
闷油瓶低垂着眼,拒绝和他交流。
吴邪说不来心里更气闷油瓶没联系他,还是更气闷油瓶越过他直接和安霓联系了。
如果在闷油瓶心里,把安霓看得更为重要,他一定会摔进醋缸里闷死的。
因为安霓竟然同意了闷油瓶事事瞒着他的做法!
他们俩……他们俩这是压根没把他当兄弟看!没错,就是这样!
“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说的啊!”吴邪心里憋得要命,不管不顾地喊:“还是只能告诉安霓!”
张起灵猛地把脸转过脸,看着他,脸色变得有点冷:“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告诉你?”
场面顿时变得尴尬,吴邪支吾着,的确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去质问闷油瓶。
莫名被牵涉其中的安霓拍拍腿站起来:“你们吵归吵,不要带上我。”
她不想当筏子,成为他们间角力的话题。
迈开腿想走,张起灵和吴邪突然一人拽住她一只手,迫使她不得不停在正中间。
她试着挣脱但两人都攥得太过用力。
这两男人有毛病吧!
安霓叹口气,先看向好解决的吴邪,正色道:“你想问他青铜门的事也好,西沙的事也好,想问就问,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愿意联系我,也不想知道,所以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
不要老是用小媳妇怀疑汉子在外面偷人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她都分不清在吴邪心里到底谁是‘汉子’谁是‘小三’!
随后再看向张起灵,冷冷地说:“虽然都失忆了,但我们不是同路人,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所以拜托你不要总用那种同病相怜似的眼神看着我。”
你失忆了,找不到人生自我定位,不知道方向在哪,迷茫徘徊在路上。可她不一样,她失去所有却被束缚在令她看似无所不能的游戏系统里,被安排被指挥做那些她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事情!
他们俩的痛苦是不同的,谁也说不清到底谁更痛苦些。
安霓一盆凉水泼下来,吴邪心底那点拈酸吃醋的小火花顿时消散,再看闷油瓶,也不觉得别扭,反而有点可怜。
起码他受到的打击,比张起灵轻多了。
他不是。
张起灵想解释的话,在安霓平静无波的眼神中埋回心里。
这一回,两人没再用力,安霓得以顺利挣开,她往后退了几步,靠在岩壁上:“你们接着聊,别管我。”
气氛再次陷入沉闷,好一会儿,吴邪才缓缓开口:“抱歉,你的事情,的确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是他太唐突了……误以为闷油瓶进入青铜门前留下一句话,就能证明他在闷油瓶心里的重要性。
张起灵本意并非如此,他开口道:“吴邪,其实你不该卷进来,你三叔已经为你做了很多事。”
西王母宫和背后的这潭水太浑浊了,他不该跟来的。
他好难得说了这么长的一个句子,吴邪意识到闷油瓶在很认真的和他交流,也许这一次能说点什么有用的。
他立刻正色道:“其实我的要求很简单,我只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满足了。”
“可是偏偏所有的人都瞒着我,不告诉我为什么 。”吴邪对他苦恼地说:“你懂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痛苦吗?”
吴邪话刚脱口说完,一下想起张起灵曾失去过记忆,而且安霓还在听着,她也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不和他比,偏和他比这个,再看安霓,她把脸转走,看不清表情。
吴邪悔得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闷油瓶沉默地走近两步,安霓也抬头看他,两人眼神交错一瞬,他缓缓开口:“我比你更了解。”
他今晚吃错什么药了,竟然让定主卓玛一通话吓到语无方寸。
吴邪自责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也很想记起以前的事情来。”
闷油瓶侧过身望着布满星子的湛蓝天空,淡淡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起灵目光怔怔地注视前方:“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这是吴邪听到闷油瓶吐露过真实情感最长的一句话,这话的分量沉甸甸压在他的心头。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
那安霓呢,她也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