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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 · 不夜天城深处
马车在森严的殿宇前停下,温情和温宁小心地将依旧昏迷的温婉扶下。
早已接到消息的温若寒并未露面,只派了心腹引路,将他们带往一处远离主殿、隐于山壁之后的幽静院落。
院中陈设简雅,与不夜天城的奢华格格不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一位身着素白长袍的年轻人静立院中,他看起来不过十刚二十岁的年纪,眉眼温和,气质澄澈,仿佛不染尘埃。
他便是温若寒请回来给温婉治疗的大师——严大师。
世人并不知道岐山温氏还有这样一个人。
若不是温若寒让心腹来告诉温情温宁,他们也不会知道。
温情“大师,阿婉她……”
温情急切地开口,眼中满是忧虑。
严大师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他走到温宁背负的温婉身前,指尖泛起微不可见的柔和白光,轻轻点在温婉眉心。
片刻后,他收回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不易察觉的心疼。
阿严“旧疾复发,灵力逆冲心脉。无妨,交给我吧。”
温情和温宁虽仍担心,却莫名地信服,依言将温婉安置在内室的床榻上,然后便离开了这里。
室内,他坐在床边,双手结印,口中吟诵着咒文,周身散发出温暖洁净的白光,将温婉缓缓笼罩。
他凝视着温婉苍白的睡颜,眼神复杂。
他认识她,远比她知道的要早。
许多年前,温婉还只是个孩童时,也曾因体内那股被强行激发的、与她本性相悖的狂暴力量而陷入昏迷,命悬一线。
那时,也是他,用了三天三夜,才将那股力量勉强安抚下去,保住了她的性命。
只是那时他力量尚浅,无法根除隐患,而温婉也因此忘记了那段痛苦的记忆。
……
温婉昏昏沉沉地醒来时,只觉得浑身无力,头脑也是一片空白。
她睁开眼,看到陌生的床幔,和一个坐在床边、正温和地看着她的陌生少年。
温婉“……这是哪里?你……是谁?”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虚弱。
阿严“醒了?”
阿严微微一笑,递过来一杯温水。
阿严“先喝点水。这里是岐山,我叫阿严。你之前晕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很平和,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下来。
温婉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些。
温婉“阿严……谢谢你。”
她小声道谢,还是有些茫然。
温婉“我……我睡了很久吗?”
阿严“不久,两天而已。”
阿严接过空杯,语气轻松。
阿严“你身子有些弱,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别担心,这里很安静,适合休养。”
……
起初几天,温婉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
每次醒来,总能看见阿严不是在旁边看书,就是在整理药材。
他话不多,但照顾得很细心,端来的汤药温度总是刚刚好,还会准备一些清淡可口的点心。
又过了几天,温婉精神好些了,能下床走动了。
她发现这院子虽然偏僻,但收拾得很整洁,角落里还种着些她不认识的药草。
阿严“那是宁神花,这是月见草。”
阿严见她好奇,便会指给她看,简单介绍两句。
阿严“对安神有帮助。”
温婉“你懂得真多。”
温婉由衷地说。她待在岐山这么多年,除了情姐和温宁,很少遇到像阿严这样耐心又温和的人。
阿严“只是略懂一些。”
阿严总是这样谦和地回答。
天气好的时候,阿严会陪她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晒晒太阳。
温婉有时会觉得闷,会跟他讲一些在云深不知处的趣事,比如魏无羡怎么逗蓝忘机,比如和江陌遥他们一起抓鱼,比如放灯那晚的热闹。
她说到高兴处,眼睛会亮晶晶的。
阿严总是安静地听着,偶尔会问一句“然后呢?”,或者轻轻笑一下。
他从不追问细节,也不评价什么,只是当一个很好的听众。
……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婉的身体渐渐好转,脸色也红润起来。
她在这小院里待了快小半个月,和阿严也慢慢熟悉了。
她觉得阿严是个很温柔的人,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不用像在父亲或者二哥面前那样小心翼翼。
这天,温婉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在院子里活动着手脚。阿严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小木符,用红色的绳子系着。
阿严“这个给你。”
温婉“这是什么?”
温婉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
木符打磨得很光滑,上面刻着些简单的纹路,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木头香气。
阿严“一个平安符。”
阿严看着她,眼神很温和。
阿严“我自己做的,戴着玩吧,图个心安。”
温婉“你自己做的?真好看!”
温婉有些惊喜,立刻就把木符戴在了脖子上,贴身放好,抬头对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温婉“谢谢你,阿严!”
阿严“不客气。”
阿严也笑了笑,目光在她笑容上停留了片刻,便自然地移开了。
她觉得,在岐山能有阿严这样一个朋友,真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