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朱厌那会儿，朱厌还是个顽劣的小妖怪，和英磊似的，晃着自己的小辫子穿梭于大荒，留在他身边以后，他就用这样的法子骗过她。
掏心窝子似的说了好多话，眼泪更是说来就来，桑禾相信了，结果这人是在演戏骗她，比狡猾的狐狸还要会骗人，她气急了，骂他臭猴子，发誓再不会信他一句话。
“离仑最近有找过你吗。”
朱厌忽然开口打断桑禾的思绪，她摇摇头，“从上次我们去找乘黄，英磊见过他那次以后，他没有再附身到谁身上找过我了。”
“都浪费这么多次寿命去附身了，估计他也不在乎这些，突然安分肯定是有别的盘算。”朱厌垂眸，面上微显不忍。
桑禾瘪瘪嘴，“我才不管他呢，他最好附身附到重伤，死在被封印的山洞里才好。”
“这么恨他啊。”朱厌被逗笑，侧过头来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那之前是谁躲在他身后说最讨厌我，最后被他骗得团团转的。”
“朱厌！你要只是说这些，就闭嘴吧。”桑禾白了他一眼，作势要离开。
隔着衣袖，朱厌握住她手腕，拉着她坐下来，“不闹了不闹了，小狐狸，明日是血月之夜你也知道吧，上一次的血月之夜我失控，杀了缉妖司的很多人，包括小卓的家人……”
他顿了顿，似乎又陷入到痛苦之中，连语气都染上了苍白色彩，显得那么无力，“明日白泽令合并离开我的身体，我极有可能失控，到那时候小卓必须杀了我。”
“是戾气杀的人，你为什么要背负这些？”
狐狸淡漠的情感天性使得她对于朱厌的痛苦有些难以感同身受，也不懂他为什么把戾气的罪揽到自己身上。
而她茫然的语气也成功让朱厌笑了出来，像是以前一样，他揉了揉桑禾脑袋，捏捏桑禾耳朵，“我生来就是戾气的容器，即便那时的我是完全失控的，可杀人的就是我，这是无可否认的。”
——未化形的狐狸跟在他身侧，很少会乖乖任他抱在怀里抚摸，听他讲些心里话，但朱厌无可否认，桑禾的出现给了他另一种的安慰，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却是从心而发的觉得他无罪，凭什么怪他。
他生来承载戾气，寻不到人生意义之时的漫长岁月里，除了挚友离仑，只有桑禾这只狡诈的小狐狸治愈了他。
如今他们三人的关系分崩离析，朱厌真的生出悔意，觉得没能好好保护她，以至于她和离仑发生了那些事，成了另一种关系，现在成了敌对状态。
“小狐狸，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教你妖术，助你化形，总不能我死了以后你还是讨厌我吧……”
一向耍嘴皮子功夫的朱厌露出真情，他真的做好了死去的准备，很久很久以前，只是在遇到文潇之后，在和桑禾卓翼宸这些朋友并肩作战以后，有些不舍得了。
但如潮的不舍仍然无法阻止他必死的决心，在这之前，他唯一可以慰藉自己的方式，就是和重要的人一一告别。
“我不会让你死的。”
桑禾闷声开口，说这话时甚至都没看朱厌一眼。
朱厌沉默一瞬，强撑的笑容在这一刻还是土崩瓦解，“小狐狸果真还是担心我的，好歹也是近万年的交情，我就说你只是嘴上说说……”
“我只是受够了你摆出这副生死离别的样子，谁要和你诉衷肠啊，还没死呢就叨叨叨，真要是死了估计也还是会折磨我们。”桑禾嘴硬道，实在不想承认朱厌在她心里有一定地位的事实，也不想承认自己是不愿意接受他的死亡的。
然而朱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想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出来了，也就无憾了。
“好好好，我们小狐狸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就不说这些伤心的话题了。”朱厌拉着她站起身，“我们也是该讨论讨论，明天的计划了。”
“计划？”桑禾的注意力被引走。
“对啊。”朱厌狡黠眨眼，“烛阴有问题，他的周遭布满了戾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桑禾也亮了眼神，提起裙边小跑着迈过门槛，“我喜欢这样的计划。”
……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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