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禾今日要出府,刚出了蒹葭阁便撞上了傅云夕,这并非是她第一次见傅云夕,自从庄寒雁被关入蒹葭阁后,他来了已有好几次。
她微微皱了皱眉,低声问好,“姐夫。”
得了傅云夕的回应后,桑禾便快步离开,生怕再被他喊住,她现在本就焦躁得紧,更不要说对傅云夕印象也并不多好。
说来,对于傅云夕这个姐夫,她的印象算不上多好,一来是这人敏锐、聪明之下又太过不近人情,实在是有些恐怖。
二来是当年庄家大小姐庄语琴与他成亲以后,二人夫妻很是和睦,没过多久便生下阿芝,可如今他对庄寒雁又表现出了过分多的关注,让人捉摸不透。
更不要说,还有庄语山也对他倾心。
——
她今日外出也并无大事,主要是打着取新制的衣裳之名,去取药材,好在庄家人也并不给她太多关注,她事情做得也隐秘,没被发现过。
这药材是为了阮惜文的腿疾而采买的,需定期喝药、按摩。
想起阮惜文,桑禾忍不住想起这几日蒹葭阁的事情,又烦又慌,像是只无头的苍蝇乱撞,寻不到解法。
同处一屋檐下,阮惜文和庄寒雁的矛盾有些过于激烈了,起初桑禾还偶尔会偷偷给庄寒雁送些吃食,做中间人帮着庄寒雁缓和与阮惜文的关系,可慢慢的,这事儿就做得越来越没底气。
阮惜文不给庄寒雁吃食,每日让她择选偏远之地的儿郎做夫婿,而她却可以与阮惜文同桌用膳,日日如此。
庄寒雁起初不能出蒹葭阁,后来是连房间也不能出,脚腕上还被绑了铃铛,而她却出入蒹葭阁自由。
极与极的待遇太过蹊跷,明明庄寒雁才是阮惜文的亲生女儿。
桑禾愈发担忧起来,担心庄寒雁对阮惜文行为的怨恨、迷茫与委屈转移到她身上,连带着她也一并恨上了。
……
很快回了蒹葭阁。
桑禾将药给了陈嬷嬷去熬,自己则在用了晚膳以后去主屋为阮惜文按摩腿部。
蹲下来,掀开阮惜文的裙摆,看到那伤痕遍布的双腿,桑禾没什么反应,只是如以往一样按摩着,不过心思却越飞越远。
腿疾原本是阮惜文的禁区,不许人提起,更不许人看到,桑禾前些年的讨好总被阮惜文打回来,一来二去心也冷了,可母女多年相伴,终究也培养了感情,虽然这感情是从恨意上滋生的,复杂又难以言明。
桑禾吃了不少苦头才终于被允许侍候阮惜文,也终于说服了她寻求郎中看诊,每日按摩、长期服药。
阮惜文给她下了死命令,此事不可泄露。
所以一直以来,除了蒹葭阁的人,庄家人并不知道桑禾一直寻郎中为阮惜文看腿。
……按摩结束,她放下了阮惜文的裙摆,替她整理好衣裳后站起身来,本想说陈嬷嬷估计也快该将药熬好了,可却发现阮惜文一直在盯着她,神情奇怪。
“母亲……”
桑禾小心翼翼地开口,阮惜文突然清醒过来,声音冷淡,“你回去吧,以后这些事交由陈嬷嬷来做。”
桑禾行了礼后离开,却并未应阮惜文的话,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嬷嬷替她按摩,她本就是偶尔,自然不会听阮惜文的话真的什么也不做。
方才按摩时,她只是在想,阮惜文应该对庄寒雁又爱又恨,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何能完全割舍,可…自己的腿疾也确实是因为她,此生再无站立的可能的结局如何叫人不心生怨怼。
——
当年的事是庄府不能被大肆提起的禁忌,更是绝不能在阮惜文面前提起,桑禾也只知道阮惜文生下庄寒雁时难产,落下了腿疾,而那时庄老太爷去世,庄寒雁便因此被说是不详赤脚鬼转世,被送去了儋州。
几年后,庄仕洋收养了她,那时的阮惜文正是情绪最不好的时候,桑禾满心雀跃以为有了新的家人,阮惜文却恨不得吞吃了她,满含恨意的疯狂模样成了她幼年忘不掉的阴影,甚至是噩梦。
——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