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戴上了王冠，是他编造了谎言，是他野心勃勃，是他生灵涂炭，是他利用了最好的朋友，是他扼杀了女儿的幸福，是他死于叛军的刀下，是他坠入了十八层地狱。
还是他，从襁褓中就被拣选，无依无靠，少年淬炼，长生不死，历尽沧桑，却永远要行走于黑暗之中，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如行尸走肉，如沙漠尘埃，一生荆棘，仿若天惩。
直到他遇见了那个少年。
“你比我虚长几岁，不如我就叫你小哥吧。”
曾经汉宫城外，青衣素绾，手握横笛的翩翩少年郎这样笑着对那个乔装出逃的落魄小王爷说：“那我们以后就是兄弟喽。喏，我这里还有半个红薯，给你吧，我吃过了。”
话音未落，他却听到了那少年肚里传出的抗议，看到了他脸上的云霞。
就如千百年后，那人坐在他身边温暖而又郑重地说：“如果有一天你消失了，至少我会知道。”然后他扭过头去，再次看到了如千百年前一样的面庞上，一模一样的云霞。
只是那时的他已经忘记了，就像那人也忘记了他，忘记了他们的曾经，忘记了他们曾经的千百年。可是又如何呢？他们还是再次相遇了，再次纠缠在了一起，互相拖欠也罢，互相偿还也罢，注定轮回着未完的命运。
雷声不知不觉渐渐远去，张起灵在混沌中恍惚睁开眼，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容，温馨而又美好，暖暖地望着他好像在说：“我等你。”
吴邪。
张起灵的眼中慢慢亮出光来，耳畔传来了鸟鸣，有风吹过幡旗，钻入窗內，“哗啦啦”轻轻撩动起掉在地板上的书页，像一个调皮的孩子无意中打扰了原本安静的庙堂。
张起灵回回神，缓缓坐起身，捡起经书，环视了下周遭，再次闭上眼睛想要回忆些什么，却又发现什么都已不记得了。
“吱纽……”庙堂的木门被推开，灵婆拎着一个食盒迈步进屋：“你醒了？那你可以走了。”
“嗯?”张起灵愣了下，看了眼手中的经书诚实道：“可我，还没有读完千遍。”
“你已经闭门不出三天了，还没有读完吗？”灵婆诧异地看向他。
“三天?”张起灵下意识想站起来忽然发现自己的双腿都已麻木了，只得又跌坐回原地：“我在这里已经三天了吗？”
灵婆点点头，走到他面前坐下，打开食盒，倒了一碗酥油茶递给他：“我曾过来看过你，发现你已入定了就没来打扰。刚刚看你好像是醒了，就给你准备了些酥油茶还有肉饼。你这么久没吃东西了，肯定饿了吧？”
张起灵被灵婆这样一说才感觉到自己的胃早都瘪了下去，正饿得难受。他道了声谢，接过酥油茶快快地喝了下去，然后又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几个肉饼才觉得好了些。
“我过来之前为你占卜，卦象显示你与神灵的契约已经完结了。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有什么变化吗？”灵婆见张起灵吃得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张起灵摸摸饱涨的肚子又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也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变化，只得摇了摇头：“没感觉。不知道。”
“哦。”灵婆明显露出失望的神情：“我还说可以和我的小姐妹们八卦一下，看来也没什么可爆料的了。”
张起灵被神婆可爱的样子逗乐了，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说了句：“对不起。”
神婆挥了挥手无奈表示：就这样吧，然后就带张起灵去到她的房间拿他原本带来的东西。
房间的桌子上，黑金古刀和衣服装备一样不少都还在。张起灵打开关机已久的手机，N多条未读信息马上争先恐后地涌入到手机屏上，然后他看到了最后一条信息，那是吴邪发来的：
“我们重下十一仓去寻找南海王宫庙了，你若来汇合，可找十一仓的主管童经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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