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
“涿光仙子?”
被唤的女子这时回过神来,微微一笑,眼中氤氲点点歉意。
“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
“无妨。”那人赶紧摆手。
“若非仙子援助,我镜湖一派恐怕已经叫那魔族给灭门了,仙子是我镜湖派的贵人,当不必如此拘束才是。”
“哦对了……”那人继续道:“某已给仙子安排了客房,仙子劳顿,今日便先在这里歇下。”
“有劳郑掌门。”女子颔首致谢,又与那人寒暄几句,便以身子疲乏做借口,叫人领她去休息。
……
床边,顾茕茕脱掉短靴,细细抖落其中沙尘。藏寂被珍视地以布包裹,放在一旁。
自那件事起,已经过了十二年。
她终日奔波于各地,除魔、卫道,看惯了死生流离,再难找回曾经的赤子心性。
师尊师兄二人历遍千帆,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稳重如宋逾白,在爱人面前总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刻板如李南生,看向宋逾白的眼底也尽是温润爱意。
有时顾茕茕笑看他俩浓情蜜意旁若无人,心脏会突然抽痛,莫大的悲哀笼罩过来,脑子一片空白。
仿佛她的身边,也应该有那么一个人。
温柔也好霸道也好,总该有那么一个人。
每至此刻,顾茕茕识海最深处就会浮现出一个模糊的男子轮廓,而每当她想探寻,头便痛到快炸开。
灵溪长老说,这是她透支灵识留下的后遗症,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温养。
可惜顾茕茕最缺的就是时间。
十二年前的事情,或许也因灵识透支,她全然不记得经过。
听师尊说,他赶到的时候,自己就倒在地上,灵力灵识双双枯竭,气息微弱。
现场有打斗过的痕迹,而魔尊无栖死在座椅中,胸前还插着她的本命飞剑。
很显然,是她杀了魔尊。
后来她听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书里原轨迹这大魔头杀了小姑娘顾茕茕,如今自己又穿过来借用小姑娘的身体杀了他,也算是报过了仇。
她的声名就此传开,渐渐地有人开始喊她“涿光仙子”,她惶恐不敢当,李南生却微笑说挺好。
于是“涿光”二字便成了她的道号。
从那以后,顾茕茕更是收敛了本性,无论在何处做何事,都四平八稳从容不迫。
她万万不敢为师门抹黑,丢了涿光仙山的名望声誉。
不过她因为不肯留在山中温养灵识,到底还是落下了些病根儿,比如记性愈来愈差,比如会不分时间地点头痛……
再比如,夜夜梦魇。
她记得那种感觉,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手攥住,缓缓收紧,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处可躲。
可令顾茕茕不解的是,她清楚记得,梦里只不过是自她穿书以来的寻常过往,为何会叫她心悸惊醒?
就好像她真的经历过巨大的缺失一样。
顾茕茕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盘膝打坐,翻手结了个印。
打知道自己这梦魇的毛病开始,顾茕茕便不会在涿光仙山以外的地方睡觉了。
因她所到之处,皆是妖魔横生之地,随时可能遭遇险境。
而她梦魇后的片刻失神,往往会给妖魔可乘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