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楚终于醒了过来,她环望周围,这是一间自己从未见过的屋子——银灰色的墙粉,好几幅绝世美画,一个小小的焚香炉摆在梳妆台上,淡淡的薄荷香弥漫着整个屋子,淡紫色的蚊帐罩在白檀木做的床上,典雅的像京城里那些个大夫家的大小姐才有的待遇。
“诶,不对。”郑楚楚下了床,对着梳妆台一照,“这不是我的脸?!”
“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再过两日就是您和摄政王大婚的日子咯,你却偏偏这时候落水,我真是不应该让你去江南水乡那种地儿!”一个丫头匆匆忙忙地跑进屋子,对着郑楚楚一脸愧疚地说。
“这丫头话多是话多,但是有用的信息还提供的蛮多,看来老天待我真是不薄。”郑楚楚快活地想着,她一个庶女,本就在郑家受尽侮辱,母亲在世时就不得宠,去世了留她这个无用的女儿,自然日子好不了多少。
“小姐,你可别怨春烟了,我知道错了。”那丫头像个唐僧,一个劲儿地叨叨。
“你是春烟?”郑楚楚象征性地问了一下。
“小姐,你脑子进水了?呀,唔,唔~”春烟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楚捂住了嘴。
“你小声点!”郑楚楚已经尽量用一种自认为很有威严地语气在威胁春烟了,“你脑子才进水了,我刚落了水,难免需要恢复,你快告诉我这是哪儿,我是谁,还有我为什么要嫁给摄政王?”
春烟显然被这个脾气火爆的主子吓到了,只能跟她娓娓道来:“这是御史府,你叫苏黎,是御史大夫也就是老爷苏瑜的独生女。摄政王许洲是您的未婚夫婿,是皇上特意赐婚呢!”
春烟的话跟放鞭炮一样劈头盖脸地打在郑楚楚身上,这个不谙世事的姑娘似乎明白了什么——她这是重生了!
“行了,我想歇息了,春烟,你先出去吧。”郑楚楚装作疲惫的扶着太阳穴,闭着眼,一只手招呼着春烟离开。
“是,小姐,汤药放在桌上了,您千万记得喝。”说罢,春烟嘟囔着走出屋子,“完了完了,小姐这下真是变了,连性格都变了,落水太可怕了~”
等春烟走了之后,郑楚楚回到床上摊着,自言自语道:“我是苏黎?也就是说跟我一起在锦春湖落水的那个?我记得我还跟她说过话,她不是为了逃婚才来的吗?那那我岂不是个捡便宜的,不仅顺便活过来,还到了这副好皮囊里!”
郑楚楚越想越高兴,索性穿上鞋子,将就着一身素衣出了门。正巧遇上了一个着急的妇人,后头还跟着三个下人。
那妇人不过三四十岁的年纪,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披风,手里拿着一把毛扇,身穿深紫色长袍,其上绣着一株牡丹,郑楚楚虽然原来是庶女,但是父亲到底是布料商,一看便知道这是难见的绫罗缎,看样子也是个有地位的角色。
“呀,黎儿,怎么这么早就下床了,你在外又出了意外,这刚回来得赶紧歇息,娘亲这不正准备来看你,快,让娘亲看看有没有事啊!”
妇人着急地围着郑楚楚转,作为一个自幼没了娘的孩子,楚楚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她突然觉得世间万物都很美好,花香伴着鸟语,绿水映着青山。
“娘亲,黎儿没事,您瞧,这不还好好的嘛。”话里带着女儿家特有的撒娇,配上苏黎这副好皮囊,实在是个让人心软的家伙。
“等你爹爹下了早朝,他定会赶过来看你,娘给你叫了宣晨阁的美食,可都是你最爱吃,再过两日,你就要出嫁了,也不知道娘亲多久才能再见你一回啊。”
母亲的絮叨往往最令人感动,郑楚楚听着听着就红了眼眶,看着眼前这个娘,曾经该是一个那么美丽的女子,好在御史大人一生只娶一人,夫人的寄托才不只是女儿。如今她成了夫人的女儿,久违的母亲的爱……
“娘,女儿这不是还没出嫁吗,就算是出嫁了,也会常常回来看望你和爹爹的呀,你放心,我永远是你们的宝贝女儿的。”郑楚楚看着苏夫人快要掉落的眼泪,安慰道。
“瞎说,去了夫家,可就别这么任性!算了,等再晚些,娘再教你吧。”
说罢,苏夫人扶着楚楚在院子里散了散步,直到御史苏瑜回来。
“爹爹。”郑楚楚经过了几个时辰,已经较为适应自己这副新外表了,看到一个男人进入宅中,料想便是这御史大人了。
“黎儿,身体可还好啊,爹爹一下早朝就赶过来,正担心着你呢。”苏瑜的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这六月的天早已燥热,他这般赶着回来,着急是肯定的。
郑楚楚真羡慕苏黎,有一个完美的家庭,温婉大方的母亲,专一得体的父亲,还能够独享父母的宠爱,这般待遇,是曾经的郑楚楚可望不可即的,“爹爹,女儿已经没事了,只需要多加休息就是。”
于是,楚楚挽着父亲进了堂屋,一家三口品尝着京城最美味的吃食。“这苏黎也真奇怪,父母这么好,只为了逃婚便投水实在是不值当。”郑楚楚在心里默默地想,一时愣了神。
“黎儿,怎么不吃呢,是不好吃吗?”母亲关切的声音招回了楚楚的思绪。
“没有,女儿可能躺久了。现在不大有胃口。”
而此时逃婚的苏黎正穿着郑楚楚的皮囊,挽着京城神医顾程游迹天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