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炟看着抱着她狗子的梨落,抓了抓头发,纠结着要不要打电话给冯索。她刚吃完晚饭,正想跟兄弟去轧马路,梨落就风风火火地过来了。理由很简单,梨落跟冯索吵架了,冯索离家出走,梨落一气之下,也效仿他的行为,可明娜跟她未婚夫的小日子蜜里调油的,哪容得下锃光瓦亮的电灯泡,她本就跟冯索吵了架,难道还要被喂狗粮吗?所以梨落就拖着行李箱过来求收留了。
女人偶尔的小邋遢是被允许的,两个人没洗澡,浑身汗臭,黏糊糊的躺在床上,艳炟静静地听着梨落大吐苦水,比如两个人起床后总要抢同一个卫生间,又比如夏天空调的度数争论,再比如酱油的牌子问题。事无巨细,梨落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恩爱如他两,也有这么多琐屑的喋喋不休。
“他说我睡姿霸道,卷了所有的被子不给他,搞笑,我说一人一床被子他又不同意,想怎么样啊。还有,他说每次都是他出力,说我就躺在床上享受......”
“打住打住,后面十八禁的话题我不想听。”艳炟越来越觉得这个架吵着吵着倒像是来秀恩爱的,她觉得有必要让冯索把眼前的女人认领回去。
“你先洗澡,我才不要跟浑身汗臭味的人睡觉。”艳炟捅了捅明显一脸不想动的梨落。
梨落不情愿地起身,霸占了艳炟一次都没有穿过的新睡衣,臭着脸去了盥洗室。
艳炟目送梨落进了浴室,里面响起了水流声,艳炟确定梨落一时半儿不会出来后,立马打电话把她的前妯娌给卖了。
“喂,冯索,我是艳炟,梨落在我这儿。”
“艳炟,是我......”对面的语气略带了犹豫。
“樱空释?冯索在你那儿?”艳炟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冯索离家出走,还能去哪里啊。
“我哥已经睡了,你找他有事吗?”
“你让他明天赶紧把梨落领走,我这大半夜的不得安宁,净听她在我面前秀恩爱。”艳炟打了个哈欠,声音带了些许困意。
“秀恩爱?不是吵架了吗?”樱空释一头雾水。
“还不够秀?小吵小闹怡情罢了。冯索要是不爱她,会留意她吃豆花是喜欢咸甜辣?会每次早醒半小时为了不跟她抢厕所?会死活不同意一人一床被子睡觉?”睡意愈发浓厚,艳炟困懒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如此......”知微见著,爱本来就是融入生活的点滴里。他本以为艳炟粗线条得很,却原来也如此细致入微。
“嗯?你是不是在看我的野蛮女友?我好像听到了台词。”她迷迷糊糊地嘟囔着,也不知对面的人是否听得见,拿着手机的手垂了下去,手机堪堪贴在耳廓边。
“cctv6刚好在放这部电影。”樱空释顿了顿,又不放心地叮嘱,“艳炟,以后少喝点酒吧,别再喝进医院了。还有,浓茶没有解酒的作用,而且适得其反,你可以试试红糖茶。你搬家的时候,我可以去帮忙。”
对面静悄悄的,她似乎在听,又仿佛不在听。昔日的蚊子血,如今的朱砂痣。
“艳炟,这次哥跟梨落吵架了,我突然发现了,原来我之前作为一个丈夫,是多么不合格。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亿万年,我却一直忽略你的感受。若是我多分一些注意力在你身上,焰主也骗不了我了,结婚后,我也一直我行我素。我不知道你挤牙膏的顺序,不知道你爱用哪个牌子的酱油,炒菜是用猪油还是植物油,就连你不喜欢吃葱,也是离婚后从你嘴里得知的。我想,若这些小细节之于我身上,你肯定都了解。对不起,是我怠慢了这段婚姻......”
她不出声,樱空释隔着电话,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多半是抵触这个话题,她现在一个人过得比两个人在一起时强多了。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聊这些,可我必须为自己的自作自受道歉。艳炟,对不起。”
“释,艳炟睡着了。”
梨落洗完澡出来发现艳炟睡着了,可手机还在通话中。看到通话号码时她就知道艳炟要当好好先生了,却不料对面是樱空释,她还无意间偷听了樱空释一番卑微的道歉。
梨落看着睡得安宁的艳炟,叹了口气。释的这番话,该听之人却未听得。这两个人,纠缠亿万年,如今就算离了婚也还是没个尽头。
“嫂子?”
“释,我想通了,明天我接你哥回家。不早了,大家都睡吧。”爱情啊,谁先开口,谁就输了。可是为了拥有它,输了又如何呢?难道她要跟冯索僵持吗,前车之鉴就在她跟前呢。
“好。我也会劝哥的。”樱空释提前挂了电话,目光又放在了他复习了不下十次的电影里。
眼前电视的彩色显示屏里正好放到男主牵牛放开手时对情敌的嘱托。
“第一、不要打算让她温柔; 第二、不要让她喝三杯以上的酒,否则她会逢人就打; 第三......”
每次想艳炟了,他就会看一遍《我的野蛮女友》,艳炟喜欢这部电影。他也记不大清楚这个月是第几遍重温,他只记得,他每想一次艳炟,就会说一句“活该”。
活该啊...活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