霰雪是被噩梦惊醒的。他只觉着被人当成了箭靶。万箭齐发,黑压压一片扑过来,将他牢牢钉住,每一支都是入骨三分。胸口尤甚,火辣辣的疼。他倏然睁眼,冷意涔涔,一滴汗从额角迅速滑落至枕畔。
幸而他醒了......要不然,他又要在梦里看到焰主薄情寡性的容颜。这是艳炟的房间。霰雪放松了警惕,开始不紧不慢地打量着四周。入眼的首先是天花板上的简约电灯,黄色的灯光溢在房间四周各个角落,虽不明朗,但在这风雪夜却显得格外暖意融融,令人安详。
他发现自己睡在骚粉色的小猪佩奇上,果然是艳炟的小床,霰雪心满意足,偷偷嗅了嗅被子上的淡香。他的视角转了转,落在她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这个女人爱美的天性啊,就算转世了千百回都不会磨灭。他又看了看窗台上的多肉,讶异她居然会有如此耐性养花种草。他将她的房间细细观察了一遍,最后的目光落在了守在床边的艳炟。
艳炟躺在摇椅上面裹着毛毯兀自睡得香。她卸了妆,然而皮肤白皙依旧,霰雪凑近了她瞧,居然挑不出一点瑕疵。一头披散的波浪长发犹如水中藻荇。这头泛着光泽的长发遮住了两侧颧骨,显得她的脸越发的小。她果然只有睡着了,才能这般恬静安和。不过他还是喜欢她聒噪些,这样才热闹。
霰雪又想起了往昔。焰主睡着的模样,他曾是见过的。那天他与她一起去出任务,回来时大雨阻了路。两人在破败的小屋内将就了一晚。他睡到子夜被冻醒,就悄悄挪到了焰主身边。火族女子,自然暖极了。焰主虽然被他惊醒后一脸嫌弃,但还是默许他黏在她身上。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就是空中耀眼的暖阳。
“嗬......”艳炟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的脸,她吓了个结实,本能地扬起了巴掌。
这次却没如意地想起清脆的巴掌声,霰雪眼疾手快,握住了她的皓腕,将她锁在他与摇椅之间。
“干......干嘛?”艳炟支支吾吾。他不是受伤了吗?为什么身形还是如此敏捷?那这是不是代表昨天她误会他时的那巴掌是他故意不躲的?他干嘛不躲呢?艳炟想着想着就走神了,也忘了拉开两人的距离。
“嘻嘻,我身上的伤口是不是你帮我包扎的?”
“你觉得呢?”
“我伤的可是胸口啊,你看了我身子,我是不是该以身相许了?”霰雪狡黠地笑了,眸子眯起了,更像是一只狐狸。
原来是在这里等她呢。看她怎么气死他。
艳炟微微一笑,一脸为难:“霰雪,你可能不知道,你昏过去的时候现原形了,一只鸟,看了就看了吧。”
“什......什么?”霰雪的笑容扯歪了,“我居然现原形了?不可能啊?”
艳炟做努力回忆状,还时不时地啧啧叹息:“对啊,也没啥看头,都是鸟毛。我本来还以为能看到一个春光乍泄的美男子嘞,失望啊,啧啧。”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霰雪嗷嗷叫,松开艳炟的手,钻回被窝里,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太丢脸了吧!英雄救美的形象呢?
“信不信由你喽。”艳炟挑了挑眉,窃笑着。
“不对。”霰雪终于反应过来了,“我要是现原形了,这绷带怎么缠在人形上反而是刚刚好呢?你骗我!”
“你果然还是把我看光了!”霰雪正襟危坐,眼里不怀好意,“既然如此,那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是么?谁看了你的身子你就以身相许?”
“嗯。”点头如小鸡啄米。
“那你许给樱空释吧,他给包扎的。”艳炟撒谎不眨眼,反正霰雪晕了又不知道,她就不信霰雪会去找樱空释对峙真假。
听闻此言,霰雪眼眶居然泛了一圈红,居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枉我守身如玉亿万年,我这冰清玉洁的身体居然让情敌看去了,不活了......”
“别哭了。”他一哭,她头大。
霰雪躺在床上背对艳炟不理会她的安慰,沉浸在自己的怅惘里无法走出,生活果然还是对他这只可爱的鸟下手了。
“别哭了......”
“你让我静静。”
这矫情又作死的小能手,艳炟要是信了他的眼泪就有鬼了,果然,她打开了窗户:“实在想不开的话,从这里跳下去就可以解脱了。”
“......”
“......”
外面的冷风灌进来,霰雪瑟缩地蜷起了身体拱进被窝深处:“算了算了,外面风好大,跳下去尸骨都凉了。”
“不跳了,不跳了。”
“既然不跳了,那就睡觉,吵死了你,比我话还多。”好嫌弃樱空释的前世......
阿艳一点都不心疼他,也不哄哄他,亏他还给她挡了一劫。感觉被全世界抛弃了,超委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