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觉得洛冰河疯了。
亦或是他自己疯了。
中了幻觉,入了梦魇。
听水牢外嘈杂的声音,喧嚣地充斥着沈九的耳廓。只不过片刻,那喧闹的声音便静了下来,逐渐被一阵脚步声替代。
沈九不看便知来的是谁,也是,能来这里的还有谁?
以往沈九都会不屑地撇开头,亦或是一直低着头,让自己掩藏于那昏暗的光线中。
那见不得光的水牢里,陪伴着他的只有恐惧威胁和苟且偷生的欲望。以至于最后连这些都没有了,陪伴沈九的就剩下身上的伤。
他不甘也不屑与同洛冰河说话,毕竟恐惧和威胁都是他带来的。直至最后着这些东西都消失,仅存的傲骨也让他保持了不堪的尊严。
不过这次沈九微微抬起了头,瞥了一眼洛冰河。
也只有一眼。
这是他许久不见之后,来看自己的第一眼。
很快沈九便低下了头,不再在看一眼。
洛冰河注意到了那细微的动作,认为他只是在稀奇。
稀奇自己这个许久不见的仇人,突然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呵……我还以为你死了。”沈九嗤笑道,“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自己能在这水牢里多清静会儿。”
果不其然,洛冰河早就意料到沈九会说什么。
那咄咄逼人的话语还是未有变,一字一字地戳在心上,不禁让洛冰河皱起了眉头。
不一样……为什么不一样?
为何那个洛冰河可以有袒护他的师尊,可以受他细心的教导,可以不顾一切地站在他的那边,无论对与错。而他师尊却是如此……劈头盖脸的热茶,冷嘲热讽的辱骂,还有在受同门师兄欺辱时的漠视。
一想到这,洛冰河便冷静不下来。
见洛冰河不说话,沈九也不再多说。
他说那么多,只不过想恶心几句洛冰河,然后看他气急败坏的模样。这样自己就会再受点伤,等到哪日觉得伤痛不过如此时,或许就是自己去见被自己害死的同门师兄弟的时候。
大不了变成孤魂野鬼,连世俗的轮回转世都不要。
想到此,沈九也觉得好过。
说白了,也就想折磨对方,再折磨自己。
他们两个人,命就如此了。
洛冰河只是站在那,那握紧的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和痛楚都碾碎。
他回来这个世界后,想第一件事便是去找师尊。
可是到了水牢前便停下了脚步,转身便离开了。
他不是那个师尊,自己也不是那个洛冰河。
他的师尊只是个心胸狭窄的伪君子、小人,而不是那个掏心掏肺一心只为了自己的师尊。
为什么?只是见了一面,自己就会如此惦记?
洛冰河的眼眸暗淡了下来,至此便许久不再去那水牢。
至少自己还有幻想不是吗?他大可一直不见那个沈清秋,然后继续享受着自己养尊处优的生活。
但之后,洛冰河还是忍不住去见他。
之后的事还是一如从前。
只是这次洛冰河会有那么一点……难过。
更甚的是嫉妒、不甘。
为什么还来折磨自己?这种结果不都预料到了吗?
他们的命运,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