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九颓然地低着头,低声叫道:“怎么?小畜生来这里就是想看看我?呵……那还真有闲心。”
洛冰河在恍惚中被唤了回来,木楞了一会后,冷笑了声:“师尊现在可是阶下囚,话倒是一如既往地讨人厌。作为徒弟的我,难道来看看师尊的权利都没有吗?”
更何况自己还是将他囚禁起来的人。
沈九嗤笑了番,微微抬起头撇向别处:“随便你如何说,我没闲心管你。”
洛冰河听着逆耳的话语,却一直盯着沈九,未有多说或多做什么。
师尊还是有变化的。
刚进入水牢的时候,他还是那个傲骨长存,嚣张气焰仍是未有消尽。尽管这个伪君子还会苟且偷生,受苦的事他不会自找,但那些难以入耳、龌龊不堪的声音还是会被这位看上去清雅风姿的师尊说出口。洛冰河也只是一耳进一而出,大不了打一顿。
不过后来,洛冰河拿岳清源胁迫了沈九之后。那从前盛气凌人便开始消停了些。再到后来,这些棱角都被磨平之后,连带着脸上的那些光都投进了见不得光的水牢里。
“师尊可是在想着苍穹山的事?”
自从将沈九抓回水牢之后,洛冰河就愈发得疯狂。每次来到水牢,像是找到了个发泄口,不断地夺走沈九周围的一切,爱的、需要的、渴望的,最后将他那伪君子的面孔也掀了下来,将从前种种痛恨委屈全都一一偿还。
久而久之,就连沈九心里在想什么,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洛冰河都知道。
这算是挂念吧?只不过这挂念,是在仇恨之上。
沈九依靠着身后的墙,整个人蜷缩在那小角落里。那原本充满过嘲讽、不屑亦或是光芒的双眸,变得空洞暗淡,此时不知在看着什么,只是一直盯着某个地方看。
“有什么好念的?”反正也不在了。
那小小的苍穹山容不下身为魔族的洛冰河。
更容不下两面善变的沈九。
洛冰河淡然地走到了沈九的面前,蹲了下来,伸手触碰了他的脸。后者似乎注意到了这一动作,微微扭过头,直盯着前者。
洛冰河被这一眼神怔住了,指尖仿佛碰到了灼热的东西,那手便停在了半空中。须臾后,那手还是落在了沈九的脸上。
“…… ”沈九对于他这一动作,觉得稀奇,瞳孔微微扩大,“这又是做什么?”
洛冰河笑道:“师尊觉得呢?”
沈九往一旁挪了挪,无心道:“我只见过你对那些女人做过这动作,我并不想被你的恶趣味如此对待。”
“若我真要如此?”
像得到了秘宝一般,洛冰河眼中闪烁着异样的阳光。那修长的手触碰着消瘦的脸,紧紧地盯着沈九。
沈九蹙眉,撇开了头,不经意道:“你能这么冷静地看着仇人,还真是……疯了。”
疯?他早就疯了。
在初次见到师尊的时候,在被欺打辱骂的时候,在被退下深渊的时候。
在回到这个世界,见到师尊的时候。
那渗透到根骨的疯狂在遇到师尊的时候,便不断地滋生。
最后刺激着每一个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