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世上不缺像他一样的还愿鸟。
从前是，往后也是。
还愿鸟看似与凤凰这种神兽平起平坐，甚至高出它一等，被世人所供奉。
实则是命运不折不扣的玩物。
每一次死亡都是一次火烧心，那坚固的心被烈火一点点融化，化作一滩血水，染成一幅画。画上的每一处都是血淋淋的教训，紧接着画又被重新烧毁，灼热的血滴淋在火焰上，滚滚地飞舞成一只翩翩红蝶，渺茫飞寻，散落着点点粉末。
而那点点粉末又会重新化为一只只红蝶，幻化成长鸣着的还愿鸟。
犹如凤凰般涅槃重生。
只是那还愿鸟再不是还愿鸟。
在一次次消磨中，死亡的心融入焰火。
“你怎的什么都知道？”
沈九耸耸肩：“倒也没……你没听我胡说吗？”
洛冰河沉默了会儿：“确实。”
“……看你是真醉了。”沈九又答道，“也许是我听的话本你比多？还是另一个版本？”
“额……人真爱传些流言蜚语。你要不讲讲你听到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对得上？”
沈九若有所思，顿了半晌后，回道：“听什么？”
“比如说起源之类的？”
“哦，那对于我来说是个愚蠢的故事。”
还愿鸟从前还是山林间自由自在的灵鸟，山中不妨有古灵精怪的同伴，还有经常路过山林的人类。
它与普通的鸟并无什么不同，无名无姓，就是脾气犟了点。
只要是它的东西，它一定得拿到。
所以山林间大多没跟它交好的生物，有时候人类也会对他见而远之。
“那怪鸟总是抢我东西，每次经过那山，我都得绕个远路，有时候那鸟还跑来啄我……”
“哎，自从你冲那鸟喂食之后，它就愈发猖狂了。我叫你别理那鸟，咱村大人都说了怪鸟就那德行，指不定是上辈子哪个厌世嫉俗的家伙做错事，转生成了这么个鸟兽。你越对它好，它偏是恩将仇报。”
怪鸟难得碰上那么一个待它好点的人，一时不该怎好，想说点什么也是有力力不足。只好天天缠着人家，毕竟人类村里的小孩总喜欢戏弄看着欢喜的小孩。
后来几次没见着那长得还算清秀的人类，怪鸟也会试着绕个远路去找找。虽说有时总会遇到那些看不惯它的仙灵，它也不介意。
只是那人类愈发害怕看见怪鸟了，生怕某天自己拿着身在远方心仪的姑娘寄来的信时，怪鸟将它叼走或戳烂。
似乎捉弄久了人类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怪鸟也有了灵性。几次都幻化人类的模样，一双灿若星河明眸眼，微勾唇弯眼角，时常一副颇有兴趣的表情。要让人类来认，他定是怪鸟无疑。
人类经常见到这个人模样的怪鸟，想着村里所说的妖怪，更是避得远远的。
沈九适当地收了嘴，看了眼昏昏欲睡的洛冰河，端详了起来。
“故事还没听完，就睡着了，你倒也没那么上心。”
他从前也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但总是会因为自己动怒，失了态。见过他酩酊大醉的模样，却未像现在如此毫无防备。
不过他却好似什么都没改变。
记得从前他也像现在一样喝得醉人意，却意外清醒。问他所谓的流俗传言，再说他自己的胡言乱语。
“若我找到那鸟……”洛冰河迟疑地看着沈九，冷声道，“我定会许你从没有出现在我面前，就像在这世上从没有你这人一样。”
沈九闻声，嗤笑了番：“你若许这愿望，未免想多了。”
“要么……今后便消失，死了最好。”
“呵……你这愿望真够奢侈。”
见着洛冰河迷糊阖上眼，又停止耍酒疯了。
沈九才若有所思道：“但……也不是不可以实现。”
就像还愿鸟为夙愿而生，理所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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