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

接下来的一周里，何渝再也没有主动和温妍说话，齐优也一直没有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班里的老师同学没有一个提起她，似乎她齐优这个人存在过的唯一证明就是那张空了很久但庆幸没有被搬走的桌椅。

不仅如此这姐姐还开始玩失联，温妍给她发了不知道多少个慰问短信，她一个都没有回复，周围人似乎也都联系不上她。

直到期中考试那天，温妍才终于在第一考场看见了她。

她提前半个小时进了考场，拿着物理书埋头苦读。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混杂在一起，带着一阵沁人心脾的柠檬清香，温妍不经意间抬起头，对上了那双尖锐的眼睛。

“姐……”温妍哑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怪自己没留心，考场前明明贴了学生名单，自己在第一排，齐优在最后一排。

温妍抬手想去揽住齐优的胳膊，却只是轻轻碰到了她的衣袖，凉凉的布料触感在指尖转瞬即逝。

齐优并没有理会她，只是一声不吭地走到了座位上。。

说来也不奇怪，毕竟这场考试还挺重要的，人家应该也没心思和自己闲扯淡。

只是她的神情看起来似乎已然把自己忘却了，眼神中透露着说不上来的陌生感。

温妍不解其意，忽然发觉手中握着一张纸条，似乎是齐优刚刚塞给她的。

“一会帮我对下答案”

温妍人傻了，转过头去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写纸条的主人，那人却躲躲闪闪地不敢对上她的目光。

反正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才开始考试，温妍径直走到教室后排，死死盯着齐优的眼睛。

“所以你成绩好什么的都是抄来的？”

齐优烦躁地把温妍推开：“对答案而已，又不是全抄，百分之九十的题我都能自己做出来。”

“对答案不算作弊？你能不能有点起码的诚信，这是违纪的被查出来你是要挨处分的啊！马上就要中考了你知道吗？”

“我不要诚信，我他吗要高分。”齐优扭过头来瞪着温妍，“你以为这破学校为什么平均成绩这么高？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你以为何渝她们一天天的为什么这么闲？”

这句话把温妍噎住了，她皱了好久的眉都没想到该怎么怼回去。

真不是她喜欢diss人，只是因为她看不惯这种三观不正的行为。

“可你明明知道做那种事根本就是在犯错，你怎么就——你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写呢，你成绩明明那么好！”温妍的声音压得极低，听起来更像是在哑着嗓子嘶吼。

“坚持你所谓的正直有用么？别人第一眼看到的是分数，不是内在。”齐优戏谑的眼神看着她，“就像——如果我成绩很差的话，你也不会想和我做朋友吧。”

“我没有！”温妍反驳道。

“就算是朋友——明明是朋友，互相帮助难道不是应该的么？”齐优继续不依不饶。

“这根本就算不上帮助吧……”

“你不想帮就不帮哪来这么多借口？装什么白莲，我不打扰你了，大学霸。”

温妍还想张口解释些什么，被齐优抬手制止了。

“赶紧回去吧大学霸，马上就要考试了，我可不想背上影响人学习这样的骂名啊。”齐优语气中透露出来的酸味简直要溢出来了，温妍转身将走之际她还留下一句话。

“诚心忠告一句：你这么假清高的人是很难找到朋友的呢。”

被人这么不温不火地调侃一句换谁都得急眼，但无奈现在情况比较特殊，还有十来分钟就要正式开始考试了，她不要前途自己还要，不能因为这点小问题误了正事。

温妍深吸一口气，坐回座位上开始继续复习。

考完试之后齐优头也不回地抛下温妍一个人走了，温妍给她发微信打电话她还是不回。

温妍在内心里骂了句齐优我操你大爷，继续复习明天要考的历史了。

毕竟咱是斯文人，不敢把脏话明说出来。

后两天考完了试，齐优终于和温妍恢复了联系。

齐优：……你怎么给我发这么多消息

温妍：还说我，我掉线两分钟你就恨不得把我电话打爆

温妍：前两天的事你别生气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就当没发生过行不行

齐优：不麻烦你了，吃不起啊

温妍此时只想把手机捏爆，去他的斯文人。

她不再去想齐优的事，太烦了，转过头去开始想着顾南溪和自己打的赌。

想了一会发现这些破事烂事不仅毫无意义还浪费时间，于是她干脆把这些东西抛到脑后开始做题。

做三年中考五年模拟。

大约三个小时后，齐优忽然发来一条短信：小妍，我没想怪你的…对不起，我最近不太好，有点控制不了自己。

温妍眼神黯淡地发了个知道了。

她大概不会想到今天晚上发生又了什么事，也不会想到这件事对自己之后的影响。

第二天周四到学校，五十张椅子还是空了一个，只不过不是齐优，而是李洛希。

本来没什么的，这姑娘和自己没什么交集，两人根本也没说过几次话，她来不来上学和自己本该是没有关系的。

可问题就出在李洛希不只是没去上学，她也没回家。

李洛希的父母急了，老师也急了，开始在班级里、年级里、学校里到处排查，寻找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

不知道警察那边有什么进展，总之温妍是没怎么当回事，还是该吃吃该喝喝该复习复习该做题做题，主要原因是因为她不信邪，不相信自己身边真会出大事。

她实在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比自己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肮脏事更糟糕的了。

但温妍没有想到死亡。

她第一次对死亡产生一个模糊的概念还是在小学时，一部电视剧里有一段情节是一个男人与一群口音奇怪外国人商议着什么，谈话结束后男人走到漆黑的巷子里把吃下去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但他回去之后还是遭遇了不幸，食物中含有摄入一点点就可以致死的剧毒，男人在床上撕咬着被单，揪着自己的衣领，手指都攥得发白，最后窒息而死。

年幼的温妍想着，为什么站在旁边的女佣不帮他把衣领解开？他明明都要被勒死了，一定是因为衣领太紧了。

男人死了，一旁的太太小姐们鬼哭狼嚎地叫喊着。

那部电视剧的剧情她早就忘得七七八八，但她还记得这件事的结局：男人是背信弃义的汉奸，在食物里下毒的不是敌人，而是他身边的助手。

他死了，她死了，人死了不能复生，温妍你在想什么？

李洛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