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他的奴,而他是我至高无上的主。我爱他,似最远的渊般深沉,似最滚的汤般热烈。又爱的卑微,爱的隐晦。
它哪怕给予我的一个眼神也是对我莫大的恩赐。只要他轻唤一句,我便会立刻低眉顺眼的在他身前跪拜,似绵羊般的温顺无害。
他蒙着眼不为尘世所扰,怀中之剑指向正义,手中之秤置着平等——他是正义的神。
他是蒙着眼的神像,我是他忠挚的信徒。他带着神的光辉,我在他的脚下不值一提,我是他唯一的信徒,也是最好的信徒。
他说如果我愿意为他喝下毒药 ,就满足我的一个愿望,我浑身兴奋地战栗起来。亲爱的主啊,这是多么大的恩赐,您是多么的泛爱、仁慈。我受宠若惊地喝下药,灼烧感从喉无阻地顺到胃,又在胃里叫嚣翻滚。一股铁锈的味道反其道而行——从胃中凶猛的涌出喉,在口腔与舌尖弥漫,跳着愚昧的舞蹈,眼神没法聚焦,耳边是某种可怜动物被轧到发出的尖锐悲鸣。
我意识模糊又强忍不适, 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做了最放肆的事。
“请您赐我一个吻吧。”
他皱起眉,将伏在他面前的我脚踹开,神情如看到臭虫或死老鼠般的厌恶,如冷漠的神祗般吐出两个让我如坠冰窟的字:“恶心。”这两个字没什么感情,非逼我承认的话,他言语间只有厌恶。
我奄奄一息, 卧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又缓缓叹息——呼出的气都带着令人生厌的浓郁铁锈味,一切都化作一滩血水。
他并非我的神明,我也不是他的信徒。
他是我的不可或缺,而我却是他的可有可无。
爱情的角逐里,喜欢一个人时,被喜欢的人顺理成章地变为“主人”或“神明”,盲目爱着的人沦为“人臣”或“阶下因”。
低到尘埃里不会开出花来,只会变成床头碍人的灰。下酒的菜若没了酒,便连一道菜都谈不上了。
或许一开始就是错的,是我所奢望的太多太多,是我太天真太愚笨,以为我还可以等。在这个人间剧场尽力的演好每一个配角,哭着、笑着,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动了我自己,戏中人,台下人已傻傻分不清,只希望能够被他喜欢,但他还是一样遥不可及,无法触碰。
我是神经病,是刺猬,是露出动齿装凶的小狗。他拔光了我所有的刺和实锐的牙以至于所有能伤到他的东西,他给我的痛我却饴之如甘。
一如既住的,我还是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