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一时寂静。

叶重英和沐涵相互对望，一时谁都没有要开口的打算。沐涵神色冰冷，重英神色寒凉，就这么互相看着。

“陛下，臣...”难得的，叶重英先慌了神。他不怕沐涵对他发怒生气，也不怕沐涵罚他，他害怕的，是这样死气沉沉，心如枯槁的沐涵。沐涵的眼眸中光亮毫无，仿若黎明前漆黑的夜幕，那么黑，那么沉，那么浑浊。

“他说的，是真的吗？”沐涵问道。胸中心口的短暂麻木已经过去，好疼，好疼。

“臣...”叶重英犹豫了。

“是，不是？”快，快说不是啊，哪怕你骗我，哪怕你真的这么干了，快否认啊，只要你否认我就信了!他紧紧攥住明黄色的衣角，急切在眼眸中翻滚，明亮了所有的沉暗，仿佛面前的人的回答，决定了他所有的悲喜祸福，仿佛他的回答，是他所有的希望。

叶重英突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他不想骗他，他也从来没有骗过他，隐瞒和欺骗，他想来分得十分清楚。他知道，只要他撒一个小小的谎，他就能让面前的皇帝重新乖乖听话，一切都会回到从前，这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他动不了。身体被情感束缚，他不愿意点头不愿意承认，那不堪是他亲手带给他的。不，他能动！理性中就占了上风。缓缓地，慎重地，他的下颌压了压，压了压，又压了压。

哦，是真的。

沐涵瘫坐在贵妃椅上。他点头了，这是真的，许墨说的都是真的。是他傻，那一晚他高兴的跟个什么似的，他以为他和祁国终于决裂了，终于只属于他自己了。

“你没有骗我。”沐涵低着头道。

“从未。”斩钉截铁地回答。

从未？沐涵刚想冷笑着嘲讽几句，却突然醒悟过来。他从来没有说，他和祁国决裂了。他也从来没有说，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他甚至从来没有说，自己是洹国的人。当初立誓的时候怎么说来着？哦，只有隐瞒，绝无欺骗是吗？那么违背后悔，似乎也从来不曾算做誓约里呢。怪不得他回答的那么快，那么快。

叶重英终于慌了。沐涵周身散发的气息让他熟悉，那是绝望，如漆黑羽毛般柔软的绝望，如冰冷铁矿般坚实的绝望，他曾经在无数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中见过这种绝望。他想上前，想去安慰沐涵，想去解释，但是，许墨说得，一点错都没有。如果他只纠结于许墨所言，那么，自己真是理亏。

理亏。

心亏。

“叶重英。”沐涵笑得萧索，原本总是笑意盎然的桃花眼，终于被厚重的悲伤席卷。在下雪，沐涵的心里在下雪，赤红色的雪，“这是朕和你的私人恩怨。为公，朕不想罚你，爱卿依然是位高权重普天敬仰的镇国大将军，朕也会尽力成为洹国的千古一帝。但是为私...”沐涵哽了一下，咬咬牙道，“为私，常容就当叶从仪死了！”

叶重英闭了闭眼，痛苦在脸上一闪而过。这正是自己的愿望啊，让对方忘记自己，忘记从仪，而只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作为君上和臣子。但是自己为什么这么悲伤呢？为什么，这么悲伤呢？

叶重英想不透，他也不想想透。他所能做的，就是用理性压制住情感的漩涡喷发，单膝跪下，恭敬答道：“臣，谢过陛下恩典。”

沐涵连发怒的心情都没有了。呵，呵呵，呵呵呵。这样很好。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度过今后的日子吧。

从今往后，没有常容和从仪。

从今往后，只有沐涵和叶重英。

假装这里有分割线

我是亲妈，我是亲妈，我是亲妈。

这是长篇，这是长篇，这是长篇。

最后，诸位看官能留下评论吗？每次更新就跟单机一样......（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