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挽他一步步成为至高无上的存在,却再也寻不回曾把酒言欢的一生挚友
第一次见,是在一棵枫树下,那树足有百丈高,听住在这里的人们说,这棵树已经生长了几百年,如今依旧茂盛
因为临近沂水河,这棵枫树又被称作临沂枫
“你究竟是何人?”
“有一日你会知道的”
我是随着父亲迁来这个镇子上的,母亲因病离世,父亲久久难以忘怀我们曾经的家,那里即是我们生活了很久的地方,也是他们感情的起始
后来,父亲因思念成疾,也离开了人世,我独自经营他留下的书院倒也足以生存,也是在我接手书斋的那一天,我遇见了他
我从未见过他,不,是从未见过这般清尘脱俗的人,墨发未束,一双丹凤眼惑人心神,鼻梁高挺,一双唇似是涂了胭脂,平白多了几分烟火气,皮肤苍白,身形瘦削却不显得瘦弱,此时他正紧紧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街上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我伸出手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寄希望于对面这位贵公子不是在看我,但他随即点了点头
“不知这位公子你是?”
他朝我走过来,我这才发现他足足高出我半个头有余,我只得微微抬着头看他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像被禁锢住,身体不自觉的微微颤抖,他注意到,便开口问,“你畏惧我?”
说不上是种什么感觉,就好像兔子本能的恐惧狼一样,在面对这个从未见过的人时我也有这样的恐惧
忽的我眼前一黑,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忽然变惊慌的神色
过了一夜,我才悠悠醒转
“醒了,喝些水吧”
我颤巍巍的接过茶杯,水刚入口,烫的我一口喷了出来,好巧不巧,全喷在了对面人的身上,我更觉慌张,“这……实在抱歉……”
“无妨,想着你刚醒应该喝些温水,一时没把握住分寸,水烧的太热了”
我还没弄懂他所说的分寸,面前桌子上就突然出现一桌佳肴,我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面前这人……不……不会不是人吧……
忽然的沉默使气氛微妙起来,我试探着看向他,他却直直的看着我,似乎正等着我开口
我的头忽然痛起来,恍惚间眼前闪过一道身影,和面前的人很像,却又好像不是他
“阿临……”我不自觉口中呢喃出这个名字
他眸色一亮“你可记起来了?”
我一脸迷茫,我应该记得什么吗?
“无妨,我会让你想起来的”
我只觉得这人奇怪,找了借口便匆匆离去
此后几天,看守书院的书童时常来报,说有一位白衣公子常来寻我,我吩咐他一概说我不在此,可是今日不巧,我二人在街上就碰到了
四目相对,我和他一言不发
半晌他才开口,“为何躲我?”
“我二人本不相识,何谈躲着你?”
他微微叹气,“我不信我们缘分已尽,我们本是……”话头忽然止住,我这才注意到他忽然变了脸色,面上血色全无,身子也微微颤抖,若不是我扶着,险些栽入河里
“汝欲拦我?待我大道成就,你命休矣!”说完忽然消失,只余一块玉佩在地上
我想了想,还是将玉佩收好,回了书斋
过了几余年,我正沏一盏茶,忽然听见一句,“我回来了”
“回来了……?”
仍旧是一袭白衣,只不过墨发变白发,与我记忆里的模样未差分毫
“许久未见,那块玉佩你仍旧带着”他面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我……有吗?”
我忽然头痛欲裂,一大堆不属于我的记忆涌来,这疼痛使我弯下腰去
我看见他手执一把剑,直直向我刺来,神色狠厉,仿佛我是他的仇人般,被刺中的疼痛扩散开来,我狠狠的推开了扶住我的那双手
“离我远点!”我用力晃着头,仿佛这样就能把痛苦的记忆甩掉,可是那一幕幕在头脑中反复上演,锥心刺骨的痛,正是面前人造成的
“我当时受仇家蒙蔽,我用尽了所有方法才让你得去轮回,我知道错了,你……可还愿意原谅我?”
“你叫我如何原谅你?只因为你的仇恨,我的父亲母亲皆血溅当场,临死前他们封了我的记忆,而你又因他人的三言两语就了结了我的性命,你明明知道我灵鹤一族最珍视的便是一双翅膀,可你不但断我双翼,更是用尽方法折磨我,你怎还敢祈求我原谅你?”尘封的记忆涌来,压抑许久的情绪瞬间爆发,力量恢复,我运转周身灵力向他击去,他也不躲,只是闭上双眼任我宰割
“今日我便杀了你,再将你炼成鬼种,永远被我折磨”
天道却不允许我这么做,只因他已经成为气运之子,他身死,此地将不复存在,一道天雷劈来,我向后躲开,心知杀不掉他,便欲了结自己
他阻止了我
“你又假惺惺的做什么?”双手被他缚住,我双眼通红的盯着他
“对不起……”
说罢,他便消失了
“又是如此,苍夜临,我定要想办法取你性命!”
几百年后,我只身杀入天宫,血洗天界,却再没见过他
那个,令我最痛恨的人